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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德 釉裏紅三魚紋高足盃 《大明宣德年製》款
描述
- 《大明宣德年製》款
- ceramics
來源
倫敦佳士得1975年12月8日,編號130
仇焱之(1910-80年)收藏
香港蘇富比1980年11月25日,編號45
趙從衍(1912-99年)家族收藏
香港蘇富比1986年11月18日,編號30
香港蘇富比2006年4月10日,編號1661
展覽
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館,密蘇里州堪薩斯城,2013-15年,借展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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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康蕊君
工匠在此高足盃上,以銅紅釉料,於釉下妙飾游魚三尾,形簡趣真,如此神技巧工,乃宣德御窰絕藝,他朝雖有類作,縱力試,猶未逮。瓷盃之三魚紋及相關之三果紋,冰清秀雅,簡素無華,歷代不曾所見,屬宮廷御製上乘之作。銅紅器,製之不易,火熄處,赤窰初開,見鮮紅艷美,似朝霞,彷若天際一抹燒雲者,方為上品。此類藝風,非宣德一朝獨創,古已有之,舉盃品瓷論春秋,藝海觀濤時,夢溯前緣。
本品盃,魚三尾,兩相隨,一相對,簡潔靈活,全無枯燥乏味之感。賞盃魚,閒時把玩,兩兩一雙,或相望、或相逐、或相別,僅此一筆,頓添生氣。中華藝術,博大精深,方寸間,便可盡收天地,廣納百川。此盃藝風,清素簡當,禪意甚濃,時之文墨,亦無類者。古有牧谿,宋代禪僧,作〈六柿圖〉,與本品氣韻,似出一轍 。
通觀古今,魚文化無處不在,影響深遠。禪宗典故,多以魚為題,佛器木魚,可聚僧尼,禮佛頌經,參悟禪意。道家尚魚,意求自由,萬法歸真,逍遙無憂。儒家著論,魚意登科,躍龍門,仕途錦繡 。
釉裏紅器,元已始燒,洪武繼之,色終不穩。至永樂一朝,景德鎮御作興盛,方見正色佳品。元代高足盃,也有施紅釉者,所飾紅斑,未見成形,參考高安元代窖藏一高足轉盃例,盃身幾抹銅紅,隨意灑脫,然技巧與此有別,發色難及此鮮亮,見劉金成編,《高安元代窖藏瓷器》,北京,2006年,頁70-71。
永樂一朝,釉裏紅、銅紅釉器,燒製嚴格,篩選苛刻。正如此,御出之品,日趨成熟,漸達官器標準 。此時御窰,屬創燒階段,各類新品輩出,精者留,不適宜者,刻時停廢。經反覆試燒,銅紅釉所用之料,較一般釉裏紅料,效果更佳。時之匠者,遂以釉代彩,或於兩層透明釉間,着筆抹紅,繪出紋飾。繼而試作新器數類,但此類器燒製尤艱,成品極罕,就地棄廢之次品比比皆是,足見窰廠冀得釉裏紅佳器之堅毅。如見次品兩例,其一,繪釉裏紅三魚紋,地襯青花海水紋,其二,飾釉裏紅龍紋,加繪邊飾,均為破損修復件,展於《景德鎮珠山出土永樂官窰瓷器》,首都博物館,北京,2007年,圖版113及11。玫茵堂舊藏另有一梅瓶,現為西陵雅蓄,碩器大方,妙繪釉裏紅波濤洶湧,留白為龍,較之當時其他釉裏紅器,該瓶燒製或最為困難,體現藝匠大膽求新之決心。梅瓶紅釉發色雖佳,局部海水未達艷紅,尚非完美,但存至今,佐證其艱,詳見康蕊君,〈China without Dragons. An Exhibition of the Oriental Ceramic Society〉,《Orientations》,卷47,第8期, 2016年11-12月,頁98,圖10。
既有前朝基奠,宣德瓷匠,漸通紅釉火性,須少紋寡飾,如剪影簡勾輪廓,方得窰開色正。遂見時之盃、盌、高足等器,或飾三魚、或繪三果,餘地皆素白無紋,便是口足慣見之青花弦線也欠奉。宣朝銅紅,鮮豔靈活,珠光寶氣,備受歷代推崇。入清後,多有仿製,尤是雍正、乾隆兩朝,卻終不得其真諦。
宣德朝,官供御選甚嚴,瑕疵者,多碎之。所存精品,後經史海沉浮數百載,寥剩無幾,稀珍備至。明御窰古址出土宣器殘品,見有高足盃、盌等類,飾魚、果、龍及海獸紋,皆署宣款,部分可見《景德鎮珠山出土永樂宣德官窰瓷器展覽》,香港藝術館,香港,1989年,圖版55、75及76;亦見《景德鎮出土明宣德官窰瓷器》,鴻禧美術館,台北,1998年,圖版45-1及2、46-1及2、49-1及2、101-1、2及3及F9。銅紅難燒,時匠曾以礬紅代之,卻不理想,見《景德鎮珠山出土永樂宣德官窰瓷器展覽》,前述出處,圖版77;另見《景德鎮出土明宣德官窰瓷器》,前述出處,圖版48-1。
如此器盃壁深弧之例,極為珍罕,據錄僅只台北故宮博物院藏一盃此器形相同,錄於《明代宣德官窰菁華特展圖錄》,台北,1998年,編號87;同展並見一同器形之釉裏紅三果紋高足盃(編號86)、一件尺寸較小而盃形略淺之釉裏紅三魚紋高足盃(編號81)、一件礬紅三魚紋高足盃(編號82)以及兩件分別以釉裏紅飾三果與三魚紋之高足盌(編號98及99)。另可比較一釉裏紅魚紋高足盃,尺寸較小,載於《明宣德瓷器特展目錄》,國立故宮博物院,台北,1980年,圖版124;同錄一仿宣德例,圖版126及兩件仿宣德三果紋例,圖版125及127。
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中,僅有一尺寸較小之釉裏紅三魚紋高足盃,錄於《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全集.青花釉裏紅 (上)》 ,上海,2000 年,圖版226,細圖見頁246。上海博物館亦藏一較小之例,載於陸明華,《上海博物館藏品研究大系.明代官窰瓷器》,上海,2007年,圖版3-52。再比較一例,Eumorfopoulos 舊藏,現存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錄於 Daisy Lion-Goldschmidt,《Ming Porcelain》,倫敦,1978年,彩圖版61。尺寸較者,還可比較一例,曾為 Allen J. Mercher、台北鴻禧美術館及春在齋遞藏,圖見史彬士,《中國歷代陶瓷選集》,鴻禧美術館,台北,1990年,編號90,先後三次售於蘇富比,分別為紐約1956年11月2日,編號223、香港1983年11月14日,編號126,以及香港2014年10月8日,編號3001。
〈古玩圖〉卷上有繪一釉裏紅三魚紋盃,深壁之形與此近,乃雍正御藏,配木座,穩固美觀。此圖繪於雍正六年(1728年),現屬倫敦大英博物館大維德爵士收藏,曾售於倫敦蘇富比1939年5月19日,編號62,展於《盛世華章》,皇家藝術研究院,倫敦,2005-6年,圖版168左上。雍正年間,世宗應曾下旨仿燒釉裏紅三魚紋器,然所成之魚,發色赭紅,未及此艷。
此高足盃,曾先後入中國瓷器收藏名家仇焱之(1910-80 年)及趙從衍(1912-99年)雅蓄。仇焱之,攻鑑藏,兼買賣,曾於滬港兩地經商,後移居瑞士,曾輔助許多重要中國藝術收藏家,包括大維德爵士、Barbara Hutton、瑞典國王 Gustav Adolf、胡惠春及安宅英一,助建他們之寶蓄雅藏,協其謹思慎擇。仇氏私人所藏,見於1980及1981年共三場拍賣會,釋出大批珍品,轟動業界,於香港藝術市場影響更是深遠悠長。一代船王趙從衍正為當時競投者之一,為購心頭所好,踴躍出價,明顯以仇氏為楷模,藉此建立典藏。1986年香港蘇富比為趙從衍家族收藏舉辦拍賣專場時,場面之盛,不亞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