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澐 夢家山圖

吳昌碩署簽
楊峴、朱士林題引首
吳昌碩、何汝穆、蒲華、陸恢題跋

簽書：
夢家山圖。光緒丁未元宵小飲，洗盋老兄庽廬為瑑簽。聾。

引首：
〈楊〉
夢家山圖。熙伯仁兄先生之屬。光緒十九年三月，七十五歲歸安楊峴題。

〈朱〉
夢家山圖。光緒二十四年五月為洗盋道兄篆，坿以小詩。（五言詩，七律二章，文略）天悲道人。

款識：
皖水皖山我舊遊，一行雉堞枕江流；
豈知背郭千門聚，中有君家百尺樓。
熙伯兄因予久客皖垣，以〈夢家山圖〉屬畫，即以奉教。顧澐。

題跋：
〈何汝穆〉
春申江上客宵長，醉後登廔憶故鄉；彌月闚窗燈影黯，黃梁未孰願難償。生長吳頭楚尾間，夢魂常自念家山；天涯隨宦忘歸去，憔悴風塵客裏顏。縱將意氣薄封矦，爭柰蹉跎歲月遒；春夢乍醒秋思起，全家海上苦淹留。家山何處夢堪尋，月映高樓傷客心；眼底鶯花徒歷亂，山中猿寉許知音。門祚而今嘆式微，飄零書劍壯心違；無端惹起蒓鱸意，夢裏還家且當歸。自咲曰歸歸未得，家山千里路漫漫；夢中似到家山去，醒後家山作畫看。人生富貴原如夢，轉眼浮雲一霎過，造物弄人應覺悟，勞勞身世異鄉多。匆匆百年蕉下鹿，茫茫萬事馬頭塵，雲山過眼都成幻，悟徹浮生夢即真。
光緒己丑莫春，熙伯何汝穆自題於海上。

〈吳昌碩〉
孤枕聽晨鐘，寒風動旅館；遊子有所思，夢醒張兩眼。有家未之返，故鄉千里遠；生長大江南，欲歸苦無伴。家山夢裏見，門巷荊棘滿；富貴何所求，那不失初算。識子吹簫市，襟褱塵不澣；弄筆數年久，依人兩湌飯。讀畫亂我心，歸思亦難緩；蕪園釀風雨，白屋照書簡。浮家無定所，況復鄉夢斷；好夢子善持，春夜良苦短。淮山與淮水，清絶天下罕；曷不載犢車，還山共雞犬。〈夢家山圖〉詩，為熙伯老弟台重錄一過即正。癸巳元宵，昌碩吳俊。

〈蒲華〉
井梧幕府總年年，早客英姿合自憐；
不夢封矦空枕劍，家山遙碧路三千；
東閣官梅懶賦詩，田廬無恙夢魂弛；
一宵飛渡蕪湖月，越水吳山了不思；
故里煙雲縹緲中，覺來江上但清風；
四方有志前程遠，努力還爭造化功。小詩奉題熙伯老棣臺〈夢家山圖〉大雅，必有以教之。癸巳長夏，蒲華稾。

〈陸恢〉
熙伯仁兄有〈夢家山圖〉，雲壺作之，徵諸名人題咏，固書畫中紀遇之作也。恢讀之而有所感，發擬為長歌以暢言其志，僕僕不得暇。今將入都，而圖已久留行篋，不能不先致數語歸之，他日返滬再當索圖題句也，時壬寅秋八月，廉夫陸恢。

〈潘飛聲〉
皖天無際皖溪長，富貴何如返家鄉；
畢竟畫家山水癖，笑他塵夢熟黃粱。
相將襆被入黃山；夢裏君先識翠鬟；
第一移家雲海佳，神僊雞犬有無間。
曩歲蛟龍引去舟，蒼茫如作鼓山游；
阻風中酒吾翻樂，飽看雲濤十里新。戊戌八月，航海遇風，泊近福州，始得見八閩山色，有句云「枕畔山屏認故鄉」，余先世閩人也。
壬子荷花生日集槎上古猗園，展讀洗鉢先生〈夢家山圖〉焉，率題三絶句即希正之。禺山弟潘飛聲草稾。

（另許之瑾、譚獻、宗得福、丁同曾、吳廣霈、閔熙、劉學誠、吳昌言、李淡、張錫康、李本紱、李蘋香、許之榮、馬瑞熙、戴啟文等題於卷末，跋文不錄）

鈐印：
〈顧〉 「雲壼」、「借松山房」、「壺隱」。
〈何〉 「汝穆私印」。
〈楊〉 「藐翁」、「草率」。
〈吳〉 「俊」（簽）、「吳俊之印」。
〈蒲〉 「作英」、「蒲華詩書畫印」。
〈陸〉 「陸恢印信長壽」。
〈潘〉 「潘蘭史」、「獨立山人」。

藏印：「群玉堂」。

-Generally in good condition.
"In response to your inquiry, we are pleased to provide you with a general report of the condition of the property described above. Since we are not professional conservators or restorers, we urge you to consult with a restorer or conservator of your choice who will be better able to provide a detailed, professional report. Prospective buyers should inspect each lot to satisfy themselves as to condition and must understand that any statement made by Sotheby's is merely a subjective, qualified opinion. Prospective buyers should also refer to any Important Notices regarding this sale, which are printed in the Sale Catalogue.
NOTWITHSTANDING THIS REPORT OR ANY DISCUSSIONS CONCERNING A LOT, ALL LOTS ARE OFFERED AND SOLD AS I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DITIONS OF BUSINESS PRINTED IN THE SALE CATALOGUE."

上款：「洗盋」即何汝穆（1870-1923），字熙伯，號洗缽，安徽人，寓居海上。曾任職上海招商局。他工書畫，好詩詞，活躍於當地文化界，為海上題襟館金石書畫會之前身上海書畫研究會成員，與吳昌碩、蒲華交誼尤篤，亦屢得諸家如虛谷、楊峴、楊伯潤等贈畫。

註：何熙伯祖籍安徽，惟為生計，長寓滬上，久未返鄉。本卷之源起，蓋其思鄉情切，「夢魂常自念家山」，遂囑顧雲壺以「夢家山園」入圖，以寄思鄉之懷。畫中純以水墨出之，見近渚處蘆葦叢生，高士小廔獨坐，秉燭夜讀，全幅水份與淡墨混融，矇矓間，猶如身在夢中。寫畢， 自跋長詩，時維一八八九年。

一八九三年始，他遍邀友好補題，楊峴、朱士林題耑首，卷末題咏者逾廿，前後逾十載，並幾度接紙，共長逾八米，可見經營用心。其中，吳昌碩、蒲華與其感情最為要好，傳世畫迹中，三人相互題寫、唱和、合寫、寫贈之作品夥而精，熙伯不少印章即出諸缶老；一九一一年蒲作英仙遊，身後事亦賴昌碩及熙伯料理。吳蒲二人先後應囑，賦題長詩，缶老更於題跋後逾十載再度署簽。

其餘題跋者，多為文化界友好，如陸恢，並以詞人最夥，如潘飛聲、譚獻、宗得福、萬釗、吳昌言等，皆富文采。當中足堪一記者，乃李蘋香（1880-?），徽州人，出身望族，後家道中落，因遭淪落風塵。她擅詩詞，與李叔同曾往來甚密，後出家為尼。

另，傳世資料多謂何汝穆為浙人，或因其活動範圍之故，本卷即可証此謬誤。

參考資料：
吳昌碩〈何熙伯汝穆夢家山圖〉題詩可參見〈缶廬詩卷．卷三〉，轉引自〈吳昌碩詩集〉（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二○○九年十二月），頁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