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利

一九九四年作

亞洲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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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的詩意美學
張恩利

張恩利獨特的繪畫語言，於當代中國藝術家之中佔據著一個重要及突出的位置。張恩利生於一九六五年，與主流六十年代的藝術家不同，張恩利放棄對政治意識形態的執著，畫面中沒有刻意突出中國政治符號，沒有九十年代調侃的市井氣，亦沒有對政治現實的嘲諷與無奈，焦點始終放在筆法上，透著一種特有的中國傳統氣質，揮動著畫筆的尖端，鑽研著繪畫本身，在尋常的物件及日常空間背後尋找對生活及生命的暗示，在虛實間穿梭。二千年是他的創作分水嶺，創作風格有著截然不同的魅力。今次拍賣的《老人與鳥》(1994)(拍品編號1075)及《木架子》(2012)(拍品編號1076)正好代表了藝術家兩個時期創作風格的代表作。

一九六五年出生於吉林省，就讀於無錫輕工業大學藝術學院，張恩利九十年代的作品多是由他對上海的最初印象所啟發，是上海城市生活的剪影，展示了張氏早期描繪人性心理的探索過程，風格上有著明顯的德國表現主義的影響。藝術家後來表示早期的人像作品有著本能的東西，我們也許可以解讀為對生命的燥動。《老人與鳥》創作於一九九四年，題材是上海公園及里弄中常見的，帶著鳥籠的市民。正如他後來為這時期總結的〈舞蹈》系列，《老人與鳥》以黑色為主調，顏色對比強烈、筆觸粗獷而奔放，畫中老人望著籠中烏鴉，眼視專注，權力之間不平衡透視著緊張感，寓意著大城市中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

張恩利遲至二〇〇〇年才於上海香格納畫廊舉辦首個個展《舞蹈》，而他的創作風格亦於後期開始有所改變，除了主題由人物轉向靜物，風格上更有著大的轉變，向半抽象靠攏，筆法上遂漸形成接近中國水墨藝術的詩意風格。藝術家把靜物題材，解構到最基本的點線面，轉化為對藝術本身的實驗。《木架子》以大型的木架子為主題，正如張恩利其他同時間的作品，木架子並非他描寫的對象，更重要是當中的空間處理及透視研究。藝術家曾表示︰「每件作品都有一個基本點，有的可能完全是一種實驗，我畫的衛生間是一種透視研究，又是線又是具體的池磚，把他們混雜在一起。又比如那些樹幹，遠看是樹，近看是線條。」¹ 對觀者而言，張恩利的作品有著更深層的心理暗示，木架子本身有著多個空格，就如他的〈容器〉系列一樣，其實是身體的延伸，他曾表示︰「從身體成為一種容器這樣一種簡單的認識出發，身體的聯想物盒子、水槽、一棵大樹、一個空的房間，小到一個煙灰缸和一包煙。從細微處發現一個關於物的本質或核心。成為一種『容器』的象徵物。」²

單就繪畫效果本身而言，張恩利的作品很好地闡釋了什麼是「簡單中的飽滿、樸素中的華麗、沉潛中的張揚、鬆馳中的緊張、簡潔中的奢侈、收斂中的飽滿」。藝術家在繪畫的過程中，把物件內在的正如藝評家顧錚在藝術家二〇一〇年個展上的文章中表示：「在當今中國藝術界流行賦予作品以過多的外在意義的時候，他的作品、他作品中的每一筆，都斷然拒絕讓人從中讀出直白的聲明或宣言來。他要觀眾跟著他一起回歸、思考繪畫的本質，讓觀眾一起跟著他的色彩與線條來慢慢追索他如此質樸地卻又是華麗地描繪的這個世界的日常瑣碎。」³ 時間證明，這種極其個人性，充滿詩意，關注感官及體驗的繪畫，讓藝術家在藝術界獲得了牢不可破的位置。其作品被多個國際美術館收藏及肯定，其中包括英國泰特美術館及巴黎龐比度藝術中心等。

在一次訪談中，藝術家自信的說「我會把不漂亮的東西畫得很漂亮。」把物件隱藏的詩意發掘出來，張恩利在當代中國藝術家間獨樹一幟，近年更頻繁的在西方國家舉辦展覽，把東方的詩意溶入西方主導的當代繪畫之中，成為中國新一代藝術家的美學風向。

¹ 《一些與藝術相干的事徐可對話張恩利 》 ，徐可，2008年

² 《漢斯。尤利斯。奧布里斯特︰中國訪談集》，Office for Discourse Engineering

³ 《張恩利繪畫二章》《張恩利》，民生現代美術館，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