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泗濱

新加坡私人收藏

《Artists Imagine a Nation》，當代藝術中心，新加坡，2015年，第57頁，彩色載圖

This work is in very good overall condition as viewed. There is evidence of extremely minor wear along the edges of the work due to abrasions with the frame, but this does not affect the overall image as the paint layers are healthy overall. Close examination under ultraviolet light reveals very tiny spots of restoration in small areas in the background and the hair of three of the figures on the right. Fra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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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泗濱生於福建廈門，幼時在家鄉求學，後成為南洋藝術運動的領軍人物，在東南亞藝術史上舉足輕重。他中日戰爭返回廈門以教畫為生，後曾暫居香港，1946年移居新加坡。鍾泗濱在東南亞遊歷甚廣，其中1952年峇里島之旅及1959年參觀婆羅洲達雅族長屋的體驗尤具意義；兩次旅行的所見所聞鞏固了他以東南亞熱帶景物、農村和鄉郊生活為題材的傾向。

本作描繪六位沙撈越少女在綠叢間撲白蝴蝶的情景。這是鍾泗濱唯一以撲蝶嬉玩為題材的作品，尤其珍貴難得。畫家筆下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專注於玩樂，享受著大自然最平凡樸實的饋贈，筆觸彷彿流露畫者會心感受的喜悅。少女們全神貫注地瞇著眼、小心翼翼地挪動手臂，用手掌輕輕撫掃翩翩舞蝶；其中站在畫面前方的少女拿著樹葉吸引蝴蝶。蝴蝶在空中紛飛的畫面眩目迷人，籃子和盆栽點綴著輕鬆歡快的畫面。

南洋藝術風格融合中西繪畫概念和傳統，為東南亞人文生活景觀作寫照；本質上它與荷蘭風俗畫最為接近，不加矯飾地反映日常生活和平民百姓的真實面貌。此類紀錄人民實況的繪畫著重描繪閒暇活動，因為從中可看到文化習性和社會因素的異同；西方的近例有亨德里克·亞維康普的《冬日景緻中的滑冰者》，作品描繪荷蘭共和國當時百姓休閒娛樂活動。

《無題（撲蝶）》的人物和環境充滿東南亞風情：女孩們穿傳統服裝，簡素的紗褵從頭垂至膝，隱見底下精美的蠟染紗籠；鬱綠樹叢間的黃花帶著熱帶氣息。鍾泗濱筆下的東南亞人文生活呈現出高度連貫性，例如《馬來生活趣》中的女子形象之穿戴亦充滿民族特色，皮膚棕黃，表情祥和嫻靜，衣衫以淺色為主。這些人物造型明顯受爪哇皮影戲偶啟發，四肢修長，棱角分明。由此可見東南亞民族文化對鍾泗濱藝術創作的深刻影響。

藝術技巧方面，鍾泗濱傾向混用中國水墨和油彩，流露中國審美情趣，與其他東亞藝術家有異曲同工之妙。本作以油彩為媒介、東南亞生活為題材，可與李曼峰的作品《峇里民采》稍作比較。李曼峰也在峇里獲得豐富靈感，《峇里民采》的勞動婦女與撲蝶的小孩同樣是日常的人文景觀，洋溢生命力和生活趣味。兩位畫家雖然以外國風物為主題，卻離不開中國繪畫傳統潛移默化的影響，二人皆在作品左下角簽款識。

《無題（撲蝶）》運用暖色調，構圖集中，蘊含鄉土生活與大自然的密切聯繫。莫內的《睡蓮》系列也採用相近、但較明亮的大地色系，目的是更真切地描繪自然景觀。本作的構圖統一，六位人物全部伸展身軀、向左面傾斜，將觀者的目光導向單一方向和動態，焦點落在眾人撲蝶的活躍姿態上。本作畫面質感豐富多變， 背景上的圓點、印花裙子和實色塊互相映襯，視覺上引人入勝而不失和諧。背景的圓點源自點彩派，修飾畫面之餘減低了畫面深度。本作不僅反映婆羅洲的日常生活風光，更體現了鍾泗濱出色的繪畫技巧。

另一幅與本作可相比較的是貝爾特·莫里索的《撲蝶》。莫里索是法國印象派畫家，《撲蝶》的主題與本作非常相似，但人物風格卻大相徑庭。鍾泗濱筆下的人物線條簡約、充滿個人風格；莫里索的人物造型寫實、動態逼真。因此兩幅作品散發的氣息殊異——鍾氏的作品寫意輕鬆，鼓勵觀眾注意畫中眾人的活動，而非以單一人物為焦點；莫里索柔和寬廣的筆觸沉靜深厚，彷彿靜謐中暗藏騷動，畫面焦點停留在女子低垂的雙目上。將兩幅作品並列觀賞，可見兩位畫家對同一主題截然不同的演繹。

論者可視《無題（蝴蝶）》為亞洲特色風俗畫，或者是畫家在沙撈越遊歷見聞的視覺紀錄。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畫家將東南亞題材和中式藝術情趣共冶一爐的顯著風格。本作以撲蝶為題，在鍾泗濱的創作中幾乎絕無僅有，因此對於專注收藏鍾氏作品的藏家而言尤具價值。南洋海島的淳樸民族風情在鍾泗濱的畫筆下婉約動人，更教人領略到休閒遊樂對不論何地的社會群眾均有積極意義；儘管因文化習俗和自然氣候而各相殊異，但人類的純真本質卻普世相同，畫家樂於見到此種人皆有之的自然精神，以喜悅的心將它銘記在畫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