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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衍庸
描述
- T'ing Yin-Yung (Ding Yanyong)
- 香港風景
- 一九七一年作
- 水彩紙本
Y.Y. Ting 1/11 71
來源
展覽
廣州,廣州藝術博物館〈丁衍庸藝術回顧展〉二〇〇九年十一月十二日至二〇一〇年二月十二日,圖版48,104頁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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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莫一點
丁衍庸老師逝世至今已三十八年了!在這段日子裡,我對他敬仰和懷念之情,有增無減。
近年,丁老師的中西畫愈來愈受人喜愛、重視,不少中外藝術家和美術愛好者均給予他極高的評價,甚至推崇他為當代最具創造性的藝術家之一,而他的作品極具潛力及收藏價值。
經常有人問我,丁老師的作品為什麼會這樣令人推崇和喜愛呢?我相信其中一個最主要原因,是他同時吸收了中國傳統寫意畫許多精華及西洋畫的某些優點,切切實實的融滙到他的每一幅畫裏,形成一種嶄新的獨特風格。
對丁老師的畫有研究的人都知道,他起初是從事西洋畫創作的,最崇拜野獸派大師馬蒂斯,而在日本東京留學期間,竭力在西洋畫的人體素描、靜物、風景寫生等方面下苦功。到學成回國,在因緣際會下才開始醉心鑽研梁楷、徐渭、八大山人、石濤等名家的畫藝,從而開啟他融會貫通中西畫藝的創作道路。丁老師常說,馬蒂斯、畢加索在描繪形象上的誇張、變形與用筆的單純、洗練、脫俗等,與中國寫意畫有共同的語言和藝術見地,很有學習及借鏡的價值。
丁老師的中國畫,可說是傳統國畫的延續、發展和變革,遠承南宋、明清諸名家的影響,而另闢蹊徑。同時,丁老師運筆果斷而靜練,流暢中又揮洒自如,藏豪放蒼勁於含蓄樸拙之中,具有雄健、老練、生動的特點;並在筆情墨趣中發泄懷才不遇、生活艱苦、妻兒不在身邊的苦悶情懷,以及經常運用借物抒情、以物喻人的文人畫特徵來進行創作。
丁老師的油畫,驟眼看來,在形式上似乎和馬蒂斯的作品有些相似。主要原因在於丁老師的作品在中國畫傳統理論的基礎上,借鑒歐洲野獸派的繪畫形式,脫穎而出形成一個屬於他的個人風格和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油畫風格。另一方面,馬蒂斯深受東方藝術影響,特別是中國藝術的造形和表現方法,而進行大膽的藝術嘗試。可以說,者在形式上都具有東方藝術的特點,但本質上各不相同,而又各具特色。
很多人以為丁老師一生創作的油畫不多,但其實他的油畫作品也不少,只是經常在同一塊畫板、一塊畫布上重覆描畫,一幅蓋一幅,有時更多達二、三十次。就連一九七二年(壬子年)丁老師為新亞書院美術展創作那幅《貴妃出浴》油畫巨作都蓋過,重新畫了另一幅。有時我見到他把不少心血塗去,總是表現得依依不捨,丁老師見我這樣便說:「別可惜,香港寸金尺土,哪裏有地方來安置它?我畫得那麼快那麼多,哪裏有錢不斷買新的畫布,新的木板?」他深深的吸了幾口煙之後又說:「我一向認為,對老婆要專一;對藝術研究要鍥而不捨;對自己的作品要貪新忘舊,才有進步。老實說,我只是把不滿意的作品,或之前覺得好但一段時間後覺得平平無奇的作品淘汰,然後再重新上路,畫至滿意才留下來。你看,馬蒂斯那幅《羅馬式罩衣》,他畫了十二幅都不要,直到第十三幅才滿意。」丁老師又認為,一個有上進的藝術家,一定要覺得今天的作品比昨日的好。只有不斷求好,不斷求精,才有進步,才可提高作品的震撼力,不然,死抱着過往的一點點光輝,動也不動,數十年不變,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丁老師在創作油畫及中國畫之餘,偶爾也畫一、兩幅水彩畫。據我所知,丁老師創作的水彩畫不多,數十年來,我只拜讀過十多幅。題材大多以花卉、魚蝦蟹為主。如以香港為題材的作品《香港風景》(拍品編號1021)就十分罕有。
《香港風景》是在一九七一年初冬,我向丁老師討教如何畫水彩畫時,他即席在我面前示範的作品。無論在用色、用筆及構思方面,都揉合了西洋畫的野獸派和中國畫的繪畫特色,形成了一幅色彩明快、線條豪邁,又富有丁老師繪畫風格的水彩畫作。
丁老師是勤學苦練的畫家,也是一位誨人不倦的良師。他平易近人、不拘小節、豪爽好客、不吝嗇自己的藝術創作、不斤斤計較作畫的報酬。
我與丁老師因年齡和閱歷的差距,當然是以晚輩及徒弟自居,但丁老師反而待我如朋友、子侄般交往,從不擺架子,使我在無拘無束、循循善誘的環境中學習,獲益良多。丁老師最喜歡在家中授課,特別是油畫,因為上課時寫生用的鮮花、水果、魚蝦蟹等「道具」,在下課後,魚蝦蟹可以煮來做晚餐,水果作飯後果,讓大家大快朵頤。丁老師對中西藝術的研究鍥而不捨,一時瘋狂投入花鳥草蟲的領域,一時瘋狂創作山水和人物,一時瘋狂走進油畫、書法及篆刻的領域。有一次,他刻印的興致極濃,雖然印石已刻個清光,且已是深夜,但丁老師仍意猶未盡,毫無倦意;更要我找來一把小鋸把已刻過的石印一開成三。待我鋸開、磨平印石後,他便急不及待的動工了。丁老師當晚通宵達旦刻印,直至翌日清晨,大家累得躺下床便呼呼入睡了。
除了丁老師的畫藝之外,我更佩服丁老師對藝術的投人、熱情,以及在逆境中表現得很樂觀、風趣。畫如其人,他繪畫時有如遊戲般,充滿童真、稚氣。記得有一次上課時,丁老師畫了一個赤裸上身、躺在小艇上乘涼的鍾馗。一直以來,他筆下的鍾進士,以「捉妖」、「嫁妹」、「出巡」較多,我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構思,於是向他討教,丁老師語带輕鬆地说:「所有壞人都捉走了,還不去享受一下?」此語一出,引得同學們哈哈大笑。
還記得一九七五年的聖誕,我與丁老師飲完早茶步出酒樓,有推銷員在推銷新產品「脫苦海」鎮痛貼,給我倆各派發一塊試用。其後,丁老師笑着告訴我,他把那塊鎮痛貼貼在他的錢包上,因為他覺得只有他的錢包需要「脫苦海」。真的不由你不信,之後連續幾日,居然都有人上門來買丁老師的畫。那塊鎮痛貼自此一直貼在丁老師的錢包上。
我自一九六四年追隨丁老師習畫到他離世的十四年之中,期間見到丁老師生活中的趣事、軼事多不勝數。最重要的是,我從丁老師身上學到很多終生受用的畫理,以及深深體會到丁老師甘心日以繼夜的投入他喜愛的繪畫事業、貫徹自己畢生的理想和教育下一代而努力不懈的意志。時至今日,我從事藝術工作也已五十多年,在漫長的藝術實踐中,每每想起老師那種童心未泯、豁達自在的治藝精神,誠然對我影響也很深遠。
2016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