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一雄

二〇〇四年作

美國私人收藏

日本，尼崎市，尼崎市総合文化中心〈尼崎市芸術文化協会 第25回秀作美術展〉二〇〇六年二月二日至十二日

臙脂變：美麗與殘酷
白髮一雄

「（白髮一雄）同時沉浸於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學世界中：西方藝術的具象表現與東方藝術的泛神論精神。」——安東尼奧·紹拉¹

《臙脂變》（拍品編號一〇一二A）是白髮一雄在後具體派時期的成熟之作， 強烈的能量在其中翻滾糾結而詩意澎湃，洶湧動盪而雍容自斂。此一鉅作是白髮一雄來自後具體派時期，見證了藝術家削髮為僧、以天台宗和尚身份修行之後，在藝術上釋放出的自由與創新。此作選取洋紅色顏料，與白髮一雄於1950至60年代時最早期的作品如出一轍，令人回想起殘酷的戰爭與傳統日本「祭」儀式中的鮮血，然而又多了一分僧侶的淡然：白髮一雄的晚期作品既富侵略性，又引人注目，既狂暴激烈，又瑰麗傾城，將悲痛苦惱以「莊嚴平靜」² 取而代之，在歌謠般的張力中形成一種「詩意的爆發」。

白髮一雄的後具體派時期作品使用較少色彩，強調出其高超技巧，此作也不例外。他充滿生機活力的足畫散發出快速動態、張力與雍容，見證了他業已成熟的足繪技巧與高難度的動作姿態。藝術家用雙腳在畫布上快速塗抹，彷彿是一種輕快的慶祝方式：此作保存了他早期作品中的暴烈質感，然而卻更加歡欣鼓舞，表明戰爭、創傷與失敗等陰影已經散去。從畫中可以看出，白髮一雄擺脫了焦慮與不安，沉醉於身體、繪畫與精神當中。對他來講，藝術一直是重生的，一種通過自己與自己溝通的方式——回想起他於1955年進行的標誌性表演《挑戰泥土》，另一、位具體派藝術家金山明寫道，白髮一雄從泥土中站起身來，「彷彿剛剛沐浴過一般，煥然一新」。³

白髮一雄有言，他的藝術「不僅需要美，更需要恐怖」。⁴ 他在概念與物質上使用暴力，從之能夠「反抗一直纏擾自己這代人的苦痛，並同時為未來增添希望」。⁵ 因此，這幅畫作的主題並非憤怒與暴力，而代表了陶醉與解放，或是向神靈拜服：不動尊者既有大智慧的威懾，亦有撫平創傷的慈悲 ，白髮一雄寫道，「不動尊者背燃熊熊火焰，足踏洶湧海浪，他欲撲滅仇恨與人類憤怒的火花。」6 在蔡宇鳴看來，對白髮一雄來說，「以暴力為藝術主題是對人性的探索[……]殘酷無法被忽視[……]應該作為人類社會中一種必要存在來探討。」⁷

¹ 安東尼奧·紹拉，《白髮一雄不用腳繪畫》，「白髮一雄」展覽圖錄，圖盧茲，1993年
² 蔡宇鳴，轉引自卡羅爾·斯特里克蘭，<看見紅色：白髮一雄聲名鵲起之謎>。《Momus》，2015年
³ 金山明，<白髮一雄>，《具體派》第4號，1955年，第9頁
⁴ 白髮一雄與蔡宇鳴訪談，蘆屋市，日本，1998年
⁵ 蔡宇鳴，<不僅需要美，更需要恐怖>，「身體與物質：白髮一雄與星野曉的藝術」展覽圖錄，紐約，2015年，第23頁
⁶ 白髮一雄，<不動尊者與我的繪畫>，Agnes Takahashi譯，「白髮一雄」展覽圖錄，1993年
⁷ 參考5，第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