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衍蘭 李香君小像

馮□署簽
畫家題引首
梁鼎芬、冒廣生、葉恭綽、沈澤棠、汪兆鏞、李履庵題跋

簽書：
葉南雪先生畫李香君小象。門人馮□謹題。

引首：
南朝剩粉。葉衍蘭題。

題識：
李香君象。番禺葉衍蘭畫，梁鼎芬題。

題跋：
〈梁〉
南雪三丈志行端潔，工詞及畫，山水仕女皆有名，得者如獲異珍，然不輕為人作也。香君象凡二幅，一為人所得，一丈胞侄次周弟寶藏二十年，經亂不失，即此也。次周性情篤雅，愛惜先代遺墨，世間名畫，賢矣哉。乙卯九日，鼎芬並記於歲寒堂。

〈冒〉
丁酉暮春，奉詒遐庵。冒廣生年八十五。

〈葉〉
三姝媚。題李香君小象。
新歌傳玉茗。悵桃花仙源，巫雲留影。婀娜風姿，認媚香樓畔，曉妝開鏡。袖底簫聲，偎茜妃，櫻脣交映。唱到琵琶，濕盡青衫，暗催歸艇。
回憶鴛盟初訂，笑十斛明珠，聘錢空贈。脫鏁鸚籠，痛鬢鬟塵涴，露巢難定。翠扇恩疏，看淚點，啼紅猶凝。祗伴琴邊清侶，禪燈夢醒。
秋夢庵詞一首。第二孫男恭綽敬錄。

〈沈〉
前調。（文略）
次周表棣屬題。沈澤棠。

後紙一：
〈沈〉
李香君小傳（文略）．
庚申三月，次周表棣屬補書扵此。沈澤棠芷鄰，時年七十五。

後紙二：
〈梁〉
葉南雪丈畫李香君小象，次周仁弟屬題，同樊山實甫作。

雨打桃花成海，春殘玉貌猶生，莫道不如女子，隨宜嫁了傾城。壬子三月賦，甲寅四月錄，天陰陰，桃花夭已盡矣，香君魂何處也。鼎芬。

〈汪〉
水龍吟。（文略）
次周二兄屬題。庚午冬至後五日，兆鏞時年七十。

〈李〉
三姝媚。用南雪先生韻。（文略）
無怠詞兄正拍。吹萬李履庵。

鈐印：
〈葉〉 「葉衍蘭」、「葉齋」。
〈梁〉 「藏山」、「竹根亭」、「西鳳」、「刻翠詞人」、「此閒齋」。
〈葉〉 「葉恭綽印」。
〈沈〉 「沈澤棠印」、「澤棠長壽」、「懺盦」、「沈押」。
〈汪〉 「汪兆鏞印」、「雨屋深燈詞客」。
〈李〉 「吹萬」。

藏印：〈吳鳴〉「挹翠閣」。

香港，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廣東文物展覽會〉，一九四○年二月二十二日至二十九日

著錄：
〈廣東文物．集國父遺墨〉（中國文化協進會，一九四一年一月），頁93，圖版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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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恭綽家族舊藏（編號242-244）

本輯作品三件，乃葉恭綽家族舊藏葉衍蘭、恭綽祖孫二人畫作。葉衍蘭，字蘭臺，又字南雪，廣東番禺人。咸豐年間進士，歷官戶部主事、軍機章京，為官居京廿餘年，歸里後主講廣州越華書院十年，造就人才，冒廣生、潘飛聲等皆列其門牆。葉恭綽出生於祖父居京期間，自幼跟隨左右，接受舊學教育，入民國，歷任交通總長、北京國學館館長職。三十年代脫離政界，專心書畫鑑藏及藝文之事。祖孫二人均有從政經歷，骨子內終究文人本色，筆下無論畫竹、抑或為前賢寫真，無不出諸理想與心緒之寄託。

註：葉衍蘭性清高澹泊，視眾生汲汲求官逐貨，乃與蟪蛄計春秋、與蜉蝣爭旦暮，故為京官卅年仍未晉身顯宦，一八八二年辭官歸粵，主講廣州越華書院，不與當道往還，專心詞學及詞籍文獻整理刊刻。於繪事則喜人像，名賢仕女皆入其畫，身後有〈清代學者象傳〉成書。葉氏不滿晚清詩壇時政氣息過濃，獨崇「美人君子，別有寄託」艷體詩，將之歸於詩、騷詩學旗下，其〈海雲閣詩鈔〉、〈秋夢庵詞鈔〉中多寫男女情事之作，清而實腴，麗而有則，低迴纏綿。文獻載蘭臺所作〈花影吹笙圖〉、〈梅雪幽閨圖〉皆為時人所寶，由畫名而念想，皆溫婉嫻靜一路仕女畫風格。一八九二年，蘭臺刊印〈秦淮八艷圖詠〉，親筆寫李香君、馬湘蘭、柳如是等八位金陵名妓小像，並撰小傳，附與張景祁等詠八艷詞作三十二闋。本卷所繪李香君與〈圖詠〉中香君小像皆取坐姿，然刻劃更具體豐富：髮髻鬆綰，祗綴金錨小步搖，櫻唇蛾眉，似露愁容，態慵懶，坐於桃花樹下，右手托腮，左手執湘竹扇，扇股竹紋斑斑如淚痕，竹乎？人乎？畫中香君應已入侯家，卻露巢難定，翠扇恩疏，恰如蘭臺詞中所寫「祗伴琴邊清侶，禪燈夢醒」。葉蘭臺有兩本李香君像，一為他人所得，一即本卷，由其侄輩葉次周寶藏廿年，經亂不失。卷中存畫家自題引首，應次周所請題跋者梁鼎芬、冒廣生為蘭臺門下高足，沈澤棠、汪兆鏞則乃與葉氏並稱「粵東三家」詞人沈世良、汪瑔子侄輩後人，與葉家皆具淵源。

一九四○年，以葉恭綽為代表倡議、發起，在香港組織「廣東文物展覽會」，編製巨冊圖錄研究文集，可謂現代史中最具學術份量展覽，一時全城轟動，觀眾洶湧如潮，本卷即由葉次周提供參展，並刊載於圖錄。不知何時一度歸葉蘭臺門人冒鶴亭，一九五七年，冒氏以八五高齡赴京，將此卷還贈老友葉恭綽，重歸故家，遐菴遂恭錄祖父當年於〈秦淮八艷圖詠〉中所詠李香君一詞。所寄託者，乃鶴亭尊師重友之情；所感觸者，不無葉氏對廿載前那場轟動香港的展覽的回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