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09
吳大羽
描述
- 吳大羽
- 無題115
- 油畫畫布
來源
出版
〈吳大羽作品集〉(中國,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二○一五年),162頁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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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吳大羽《無題115》
吳大羽對於他的抽象作品,除了極少數例外,一般不予命名,然而外界對於吳大羽的抽象作品,依然習慣按照其具象元素,分類為「花韻」、「京韻」、「譜韻」幾個主要系列。其中「花韻」與藝術家可謂結緣最早。自七、八歲習畫開始,花卉即成為吳大羽鍾愛的題材,從國畫到油畫,具象到抽象,始終耕耘不輟,成為取之不竭的靈感泉源。《無題115》(拍品編號1009)是吳大羽「花韻」系列之代表。本作之具象元素頗為突出,直觀之下,畫面似為室內一隅,背景應為窗邊,窗台上置有一盆盛放的紅花,其整體以柔和的粉藍、粉紅、粉黃色為主,予人生機勃勃之感;上方的四卉花蕾橘紅亮麗,明艷如火,成為作品焦點所在;若以抽象作品視之,則本作刻意淡化縱深,將前後景融為一體,以繽紛色彩攝人眼目,似有攝取野獸主義之長,其以乾筆法揮灑之線條輪廓,則明顯有中國書法之韻味。
忘形奪韻:花語傳統與淑世情懷
吳大羽喜歡畫花。他曾經指出:「在我看來那花是一種繽紛……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天心的仁慧,永愜人懷。英雄碧血,借此增輝,聖母慈儀,非此無年,錦繡山河,國魂在伊,素心芬芳,高士德貞,春滋生發,秋依其治,而一經圖寫於畫面,那花也融化於人靈活力之中,上天下地,飛翻須芥,永予有心人以詠囑之緣,昧者不察,識者自來。」中國自戰國以來即有「香草美人」之傳統,不同花卉有著不同的象徵意義,吳大羽作為現代藝術家,似乎有意結合中西文化,繼承並發展中國的花語系統:如果「英雄碧血」是蜀國望帝的杜鵑、「國魂在伊」是楚臣屈原的蘭芷、「德士高貞」是晉陶淵明的黃菊,那麼「天心的仁慧」應該是指佛教的蓮花,「聖母慈儀」喻意基督教的聖母玫瑰。他強調以花的形象「融於人靈活力」,再次體現了他「物我為一」的中國式哲學感知,吳大羽在四○年代向趙無極、謝景蘭提到要在形相藝術中「抽發其式象」,在此獲得實踐。
吳大羽從早年的具象繪畫開始,即不乏以花卉作描繪對象;及至抽象時期,作品被賦予強烈的主觀色彩,花卉更成為了他寄託胸懷的上佳對象。因此,吳大羽經常從花卉中提取抽象之美,因為在他眼中,花卉不止有形態之美,不止有線條、有色彩、有芬芳,而且象徵欣欣向榮的生命力,以及豐滿德善的理想人格。正如他曾提及,藝術「非手眼之工,而是至善之德,才有心露的徹悟」,以至善之德驅動創作,這種淑世情懷與儒家禮樂教化的觀念接近,亦呼應著蔡元培1917年提出「以美育取代宗教」、淳化社會風氣的教育觀念,吳大羽致力以儒學豐富其抽象繪畫之內涵,在此可見一斑。
乾筆淡彩:書畫神髓與道家逸志
《無題115》在繽紛的半具象構圖下,隱隱透露溫煦光華,予人潤物細無聲的生命滋養和喜悅。畫面整體以乾筆著色,畫筆點醮相對乾性之顏料,使得揮毫之時,線條產生書法的「飛白」效果,保留創作過程中之力量和速度感;在色彩調校上,盆花從花卉、枝葉到花盆,色彩較為濃密,此外則色彩淡雅;粉色色塊步履輕盈,在飛白之中透現白色基底層,營造出光線從外而內透射的效果,一派春意盎然。《無題115》所巧妙駕馭的,不只是色彩,還有畫面的呼吸性:中國書法有所謂「疏能走馬,密不透風」,意指藝術家可以靈活調控作品鬆緊輕重之節奏,吳大羽在此一反油畫擅長之濃郁厚重,予以作品空、鬆、透、靈,深得傳統美學之妙。
乾筆淡墨,最早出現於元朝倪瓚,明末董其昌繼承發揚此道,清代的「四王」、「小四王」,以及「四僧」之中的弘仁,亦善用乾筆淡墨;及至近現代,以「南宗」正脈自居者,仍然繼承此路畫法,成就較大者當數吳湖帆。中國現代大師多數推崇倪瓚,其繪畫以簡馭繁,以少為多,追求「逸筆草草,不求形似」、「聊寫胸中逸氣」,與現代抽象繪畫異曲同工。倪瓚一生隱逸,親近道家,其乾筆淡墨,呼應著本人的逍遙氣質;吳大羽自慎獨幽居以來,亦以陶淵明為模範,並多次撰文表露心跡。因此,《無題115》使用乾筆淡彩,並不只是其繪畫技巧上的一種嘗試,亦是其人淡如菊的內心自白。蘇東坡說陶淵明的詩「質(樸)而實旖(麗),(清)癯而實(豐)腴」,此番評論,恰好適用於吳大羽的《無題115》,其恬靜淡雅,彰顯了畫家精神之飽滿自足,線條的瀟灑瘦勁,筆筆有始有終,不拖泥帶水,亦絕不含糊,足見藝術家清晰自信之創意和思路。
自從離開杭州藝專以後,吳大羽基本上處於幽居狀態,並往往以東晉隱士陶淵明(公元365至427年)自況。在《我不如淵明》之中,藝術家敍訴心迹,顯示他以淵明自況之餘,亦隱隱有著懷才不遇的的胸中塊壘。
《我不如淵明》
我不如淵明,不是說我身邊沒地耕種;
我不如淵明,不是說我吃不來苦。
我不如淵明,是說我沒有他的主見;
我不如淵明,是說我有了先見也不中用;
我不如淵明,是說我沒生在淵明之前,
雖還存著淵明的繾綣,無以示露其心於人間。
我不如淵明,但我與淵明有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