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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羽
描述
- 吳大羽
- A:無題II-477;B:無題II-482(兩件)
- 蠟筆紙本
來源
出版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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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吳大羽的繪畫從具象進入抽象,不止是表面畫風之轉變,更代表著藝術家在哲學、美學以至人生經驗之完備。此一轉捩點,在他抗戰時期幽居上海的歲月:其學成歸國、在藝專執教的十年之間,一直擔當著西方現代主義的引進者和傳播者;而自離職幽居開始,則是他沉思靜慮,總結數十年來的中西經驗,開闢新途之時機。在漫長的八年裡,吳大羽對外幾乎斷絕來往,有充足的時間潛心讀書和思考,並將成果函授遠在西南的學生。吳大羽獨創的藝術觀念和語彙,亦在此時與他的抽象作品同步誕生。作品乃觀念之實踐,觀念乃作品之宗旨,彼此一體兩面。因此,如欲深入解讀吳大羽的抽象作品,則必須剖析其博大精深而不無艱澀的理論文字。其中「勢象」一詞,正是他畢生藝術理論之精要所在。
吳式「勢象」,開啟中國抽象之門
1941年4月,吳大羽給吳冠中的書信中,提到「示露到人眼目的,祇能於隱晦的勢象。」這是「勢象」一詞的首次出現,亦是吳大羽抽象觀念的核心。對於「勢象」的概念,吳大羽隨後解釋:「這勢象之美,冰清月潔,含著不具形質之重感,比諸建築美的體勢而抽象之,又像樂曲傳影到眼前,似佳句而不與其文字」,信件後面還分別提到「東方勢象美」、「勢象之類的隱晦感興」、「寄生於符記的勢象美」。可知吳大羽對於「勢象」的理解,是指具象世界裡所存在的不著形迹之美,是對應西方「抽象」而產生的東方概念。
現代西方抽象繪畫的誕生,可溯源至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和馬列維奇 (Kazimir Malevich)組成的「藍騎士」團體,他們在一○至二○年代所創作的抽象作品,基本元素為點、線面,以幾何構圖或隨形色塊構建畫面,表現無形象之美;另一方面,畢加索(Pablo Picasso)與勃拉克(Georges Braque)所創立之「立體主義」,往往亦被納入廣義的抽象繪畫,其重點在於透過不同視點,將客觀物象解構與重建,打破西方傳統繪畫觀念之單點透視法。吳大羽於二○年代旅法,他所理解的西方抽象,正是以此兩派為代表;若以吳氏之「勢象」觀念相比,則「勢象」是來自「具象」與「抽象」的二元對立,具象世界之中,蘊藏抽象之美,而抽象之美,又依附於具象事物,兩者有如錢幣之一體兩面,不能脫離另一方而獨立存在。
吳大羽的「勢象」觀念,實際上是哲學中的認識論和本體論。能夠掌握他對「勢象」的理解,即能夠明白為何吳大羽的抽象作品,經常可見具象元素,而這具象元素,又往往消蝕於抽象構圖之中。吳冠中曾經援引吳大羽《無題》詩「飛光嚼彩韻」一句來形容「勢象」,事實上,「飛光嚼彩韻」,即是以主觀意志體驗客觀物象,從具象粹取抽象之美的過程。
「勢象」裡面的儒、釋、道哲學
吳大羽在蘊釀其「勢象」觀念的時候,不是從繪畫技巧和藝術形式入手,而是從儒釋道、詩詞和書法,追尋其哲學依據,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西方的「抽象」與東方的「勢象」,成為既屬分庭抗禮,又可以彼此溝通的關係:吳大羽向詩詞和書法求索,提出「無語符的書法和超形象的格局,是就時空的範圍擺佈下來的我的心裡結構」,因為詩詞之韻律,與書法的線條,即為數千年來中國最具代表性之抽象美學:韻律和線條,依賴文字而存在,卻與文字內容無必然之聯繫,這正是「抽象」與「具象」對立而相互依存之關係。吳大羽這種二元辯證的思考模式,與道家「陰陽」、釋家「有依空立」的宇宙觀如出一轍;而「飛光嚼彩韻」所體現的主客結合,則呼應著戰國莊子「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以及漢儒董仲舒提出的「天人合一」理論。
「勢象」觀念對吳氏門生之影響
因此,吳大羽將「勢象」定義為東方的美學觀念,實有其哲學上之理據,而非出於一種抗擊西潮的民族主義情緒;相反,吳大羽在學術上更接近於一位胸懷寛大的世界主義者。其提出「勢象」觀念,用意在於對應「抽象」,有如橋之兩端,使東西方現代藝術能夠溝通交流。他曾經提到:「人們常說的東西方藝術結合,範圍仍太小,太狹窄了……東西方藝術的結合,相互溶化,糅在一起,扔掉它,統統扔掉它,我畫我自己的」、「所說的東方學西方、或西方學東方,這種說法太狹窄了,其實質是『異方』。藝術上此方學彼方,有什麼好說的呢?」、「中西藝術本屬一體,無有彼此,非手眼之工,而是至善之德,才有心靈的徹悟。」吳大羽的「勢象」理論,實際上自四○年代,已經通過書信傳授於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謝景蘭等高足,及至趙、朱、吳、謝等赴法留學,適逢戰後抒情抽象主義、抽象表現主義於歐美興起,正好形成東方「勢象」與西方「抽象」之合流。
由是觀之,趙無極透過甲骨文進入抽象,以《風》作為第一幅正式的抽象作品,隱隱可見吳大羽「寄生於符記的勢象美」之啟迪;朱德群在五○年代以中國書法線條創作抽象、謝景蘭以音樂和舞蹈入畫、以至於吳冠中的「風箏不斷線」觀念,都與吳大羽的理論一脈相承。吳大羽允稱大師之師,斷不止於他在藝專與一眾名家有過授受之誼,而是他的理論體系,的確成為下一代的思想根苗,並按學生各自的才情際遇,發展和演變成不同面貌。吳大羽憑藉他的言傳身教,不僅將杭州藝專打造成中國最重要的現代藝術流派,其「勢象」主義之成就,亦足以媲美法國抒情抽象主義及美國抽象表現主義,在現代藝術史上鼎足而立。
須彌芥子,方寸乾坤
吳大羽《無題II- 477》、《無題II- 482》
吳大羽說自己的繪畫「以天地為畫框,點染心胸,可以把示寸衷,佈須芥,指劃去來」,當中「佈須芥」一語尤為重要。其取自佛家「須彌納芥子」的觀念,意即把須彌山收納於芥子之中,見諸繪畫之上,即可理解吳大羽欲以有限之畫面,體現其氣魄極大的思想胸襟。在藝術家的紙上蠟彩之中,有一系列尺幅袖珍的作品,論色彩之繽紛、構圖之豐滿、結構之嚴謹,與其尺幅較大的油畫作品殊無二致。《無題II-477》與《無題II-482》(拍品編號1006)的抽象結構具有京劇臉譜神髓,強烈的色彩奪形而出,將臉譜輪廓吞食、消噬。《無題II- 477》色調潑辣暢快,其抽象構成以大紅色塊面為主,經過靛藍色線條的修正下,呈現一張略呈長腮短鼻的臉,隱隱可見京劇之中美猴王孫悟空的形象;《無題II- 482》五彩繽紛,其採用粉色系調子與短促的線條建構畫面,特別是正中部份以藍、黃、紅、棕、黑諸色並陳,有如一張性格剛烈鮮明的大花臉。兩幅有如肖像的抽象作品,將光色變幻、劇力賁張的舞台世界收納於方寸之中,在藝術上產生一種濃縮而極具爆發力的表現性。
吳大羽重視他的創作過程,認為此乃自訴心曲之途徑。儘管他曾經明確表示作品不必署名,「讓畫自身去表達」,卻不代表他不在乎作品有沒有人欣賞;相反,在一首詩作之中,他透露了自己的心願,希望一幅幅有如生命密碼的繪畫,能夠獲得也許素昧平生、卻獨具慧眼的知音人的共鳴。
《我把我一生的小心翼翼》
我把我一生的小心翼翼,
點點滴滴,經歷了無數哽咽,
滿是辛酸,記住心上。
通通寫上一張潔白的紙張,
滿滿地好像是蟻陣,
並同蠶子,為的是要交給你,
一個不相識的,天外陌路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