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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冠中
描述
- 吳冠中
- 李村樹(二)
- 一九七二年作
- 油畫紙板
荼 七二, 荼
吳冠中,一九七二,李村(作品背面)
來源
出版
〈吳冠中全集2〉水天中、汪華編(中國,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二〇〇七年),183頁
〈世界藝術大師─吳冠中〉吳可雨編(中國,石家莊,河北美術出版社,二〇〇八年),15頁
〈世界名畫家─吳冠中〉吳可雨編(中國,石家莊,河北美術出版社,二〇〇八年),78頁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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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吳冠中《李村樹(二)》
「我們所住的河北獲鹿縣李村,泥房小屋,卻遍植石榴,五月榴花紅似火,像是鄉村的喜慶節日。我畫過房東家和非房東家的榴花,似乎都屬於自己家的榴花,那段生命中唯一的紅花。」
吳冠中《石榴》
1972年,是吳冠中生命中極為重要的分水嶺:在此以前,藝術家一直在學院漫溯, 1942年畢業於杭州藝專、1947年以全國第一名的公費生身份留學巴黎高等美術學校、1950年返國定居北京,先後在清華大學建築系、北京藝術師範學院、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任教,然而1966年爆發的文化大革命,卻成為他命運的轉捩點。這年2月召開的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全面否定中國現代藝術,吳冠中開始被禁止繪畫、撰文和教學,甚至要趕在紅衛兵抄家以前,自毁人體油畫、素描及所有在巴黎所畫的作品。此後,他不但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接受批判,更自1970年起隨學院師生下放,到河北李村解放軍駐地接受「再教育」,成為其事業和健康之重大考驗,亦是對他前半生的全盤否定。但憑藉頑強的意志,吳冠中始終堅持下去,直至1972年,相關禁令終於稍為放寛,藝術家積貯已久的熱情如泉迸發,並以《李村樹(二)》(拍品編號1004)為起點,誕生連串傑作,開創了他另一段人生旅程的高峰。
最苦與最樂的印記
《李村樹(二)》具有不可複製的時代意義。在《望盡天涯路》裡,吳冠中如此記載著1972年的創作環境:
「在部隊勞動鍛鍊的末期,有一些星期日允許我們搞點業務,可以畫畫了。托人捎來了顏料和畫筆,但缺畫布。在村子裡的小商店,我買到了農村地頭用的輕便小黑板,是硬紙壓成的,很輕,在上面刷一層膠,就替代了畫布。老鄉家的糞筐,那高高的背把正好作畫架,筐裡盛顏料雜物,背著到地裡寫生,倒也方便。同學們笑我是『糞筐畫家』,但仿效的人多了,形成了『糞筐畫派』。星期日一天作畫,全靠前六天的構思。六天之中,全靠晚飯後那半個多小時的自由活動。」
在動輒得咎的年代裡,吳冠中以上述「六天構思,一天創作」的特殊規律恢復創作,其勇氣燃亮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許多師生的熱情,包括袁運甫、王懷慶、黃冠餘等,一同克服匱乏的物質條件,寫下中國現代藝術艱苦卓絕、卻光彩照人的一章。《李村樹(二)》的畫板背後,依然可見「東城區建國門人民公社 文化用品」的字樣,其本身即是歷史見證,明確反映了藝術家在特殊的歷史環境下的繪畫材料來源,具有可貴的文獻價值;而本作所呈現的勃勃生機,更是藝術家在鄉村體會所得,寄寓自己對於生命的樂觀企盼。
寫意亦寫實的榴花
吳冠中在文革時期所身處的李村,並不以風景聞名,然而藝術家卻在此覺悟到「於無聲處聽驚雷」的精粹,透過從剪裁重組現實的生活體驗,組構作品的藝術美感。《李村樹(二)》所呈現的一株翠綠茂密、繁花盛開的大樹,實為當時在李村鄰居門前盛開的石榴樹,那朵朵艷紅的鮮花,即為石榴花。吳冠中在2006年追憶往昔,曾經留下如此敍述:「其實這石榴有家有底,深根紮在河北李村,是我們文革時的勞改點,日日荷鋤下河灘勞動。五月榴花紅勝火,結石榴幾多,未曾數。」可見石榴樹一直勾起他對李村的記憶。
《李村樹(二)》充份發揮了油彩的厚重和凝固等性,透過率性的堆疊、厚塗,營造出石榴樹龐雜的肌理,其雕塑感之強烈,讓觀眾彷彿正在凝視一堵以碧翠鏤刻的浮雕;點點盛開的花蕾以抽象化處理,取其奪目色彩而捨其形態,那大大小小的紅點散落畫面各處,看似漫不經意,實則具有大小、輕重、遠近和量感,在抽象和具象、寫意和寫實之間妙取平衡,有如一粒粒落在綠色曲譜上的音符,奏出純樸真摯的民謠。
吳冠中深得現代藝術精粹,本作以大紅、大綠雙色主導畫面,除了符合中國傳統喜慶的審美習慣,更應用了現代「色環理論」,透過色環上互相對比的紅、綠色彩,增強彼此的表現效果;至於背景上的民居,則為李村的典型平房,代表藝術家當時寓居的房東家。透過移花接木的技巧,藝術家將自己對於李村苦中帶甜的記憶象徵,濃縮、結合到個人經歷之上,以紀念這片刻骨銘心之地。
見畫如見人的意境
《李村樹(二)》上的點點紅彩,不但是花、是果,是苦、是甜,更是歲月沖洗與磨練的斑痕。在那對於文藝工作者殊為艱鉅的日子裡,吳冠中依然選擇以最積極的態度生存和創作,當他在發掘身邊的美的時刻,同時亦彰顯了自己的善之光華。在日後的文章著述裡,吳冠中一直不諱言此段甚為顛簸的日子,反而多次感激時代給予他的考驗,使他於生命的危難當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對於藝術的執著,由此覺悟、發展出自己獨特的創作之路。正因為這份坦蕩,使得無論當時抑或後世的觀眾,均能從他的作品裡看到藝術家之傲岸風骨,民族的堅穩脊樑。時至今日,李村的老舊民房雖早不復存,而《李村樹(二)》則成為了此段歷史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