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有一

一九六六年作

亞洲私人收藏
現藏者購自上述來源

〈井上有一全書業：全3卷內第一卷 1949-1969〉海上雅臣改編（日本，東京，UNAC Tokyo 株式會社，1998年），442頁，編號 66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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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的生命；生命的書法
井上有一

具體派創始人及領袖吉原治良作為戰後日本藝術界的先鋒之聲，一直被視為至關重要的代表人物。他常被引述的師訓箴言「創造前所未有的事物！」，不但是亞洲抽象藝術重要座右銘，更是充分代表亞洲戰後藝術。吉原治良的卓越地位無疑是實至名歸，然而在戰後日本的藝術領域中，如此傑出之才更不止一人。不少吉原治良的同期藝術家亦是才華橫溢，但是由於缺乏交流途徑，在國際舞台上露面不足，他們因各種原因處於當代藝術語境的邊緣位置，當中極其重要的人物實非水墨大師井上有一莫屬，他在四十及五十年代與吉原治良同期創作，致力精良東西美學的融合。源自西方的「行動繪畫」及東方書法，有一（他常以名代姓而稱）以其個人精神創作出書法作品，為傳統藝術形式注入新生。要數環球當代藝術最為重要的先導人物，他更與弗朗茲‧克萊恩及亨利‧米修等藝術家齊名。作為其時的藝術先驅，他與四位前衛「sho」書法家於一九五二年開創著名的「墨人會」。

井上有一一九一六年於東京出生，曾經歷日本戰亂的驚恐歲月。他在十九歲時初習繪畫，其後隨二十世紀革新「sho」書法家上田桑鳩學習書法。上田之師比田井天來已經開始教導學生在舊有書法模式上突破傳統規限，並揉合時興的歐洲美學概念。「sho」以仿效傳統風格為基礎，其更以更古老的中國書法為依據。因此，按照既有的風格及形式，「sho」書法作品中更佈滿了「漢字」的各種不同變體。井上有一更改良其師之理念，以傳統書法融合更多前衛想法及西方抽象畫作元素。

人們常說戰爭的結束令日本終於能夠將生命注入藝術，更成為充滿深省和掙扎的時期，既深切感受戰爭，又試圖驅除這種恐懼。井上有一曾經歷一九四五年三月的一場學校空襲轟炸，在千人傷亡中成為唯一的倖存者，戰爭無疑在他心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疤，使他比同輩更決心從藝術尋找意義，並為傳統意念賦予全新意義，開拓嶄新的表達形式。他於四十年代中期至五十年代初在東京獨立創作時，曾閱讀長谷川三郎講述歐洲近期前衛藝術運動的文章《法美消息》。這篇文章其後被載於「墨人會」首期《墨美》刊物中。井上有一更透過此文熟悉了行動繪畫及抽象表現主義。

這些藝術理念對井上有一的影響尤為深遠。具體派的吉原治良以摒棄過往觀點及創作方式而見稱，鼓勵其學生創作意念嶄新的藝術形式。井上有一則在嘗試除去舊有模式之餘，最終更充分掌握其傳統技法，並以新的美學重新呈現。他置身於制約與自由之間，成就出更見精煉完善的風格，承襲「漢字」創作的同時，亦展現對行動繪畫的熱忱。在崇尚規約的書法傳統下，井上有一在其獨特的「sho」書法技巧內，注入自我意識與自由的清新氣息。

藝術家創作每一「漢字」的過程均極為繁複，展現他追求完美的態度。他先選定某個文字，把大型紙張置於地上，並以大型畫筆把形與意融為一體，時而重塑文字的精髓，時而在同一紙上反覆創作，帶來不同的感覺。井上有一隨後會挑選出當中最心儀的文字創作，並銷毀其他的版本，最終把它們剪成特定形狀，切合各個文字獨特的構造特質。《夢》（拍品編號714）正是以這種方式所創的奇妙之作，在潑墨而成的微小迸發中，表現出變化多端的筆觸濃度。作品以捕捉夢境的精髓為整體氣氛：文字抑揚頓挫，每一筆觸毫不抖動，更包涵了藝術家自我與能量的感覺。《夢》的縱向構圖更令人頓時聯想到傳統立軸書法作品，完美展現井上有一致力變革傳統與水墨藝術的全新思路。

井上有一的藝術剛開始重現於當代藝術領域，然而其盛名無疑於數十載前已備受稱譽。早於一九五四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便已於「日本書法」中展出井上有一的作品。四十年後，這位大師之作更於亞歷山卓·門羅策展、古根海姆美術館舉行的「1945年後的日本藝術：向天空吶喊」展覽展出，此展囊括其具有強烈個人感情的作品《噫，橫川國民學校》，回憶他經歷戰時空襲的悲痛回憶。此作隨即更被比喻為如巴布羅‧畢加索的《格爾尼卡》般重要深遠。如此的展覽、題目及比較，深入細緻地表達對井上有一革新技巧與理念的敬頌，成為其時最先進新穎的洞見。毋庸置疑，這位水墨大師應得的讚譽，必定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