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煒

一九九五年作

香港, 漢雅軒畫廊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
亞洲重要私人收藏

意大利, 威尼斯, 綠園城堡〈第46屆威尼斯雙年展--百年慶展覽: 我相與他相〉一九九五年六月十一日至十月十五日，無頁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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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煒美學的極致
劉煒

劉煒的創作往住不按常理出牌，隨心所欲，忠於自己。他把情感投放在畫布上，真誠是他創作的靈魂。他獨豎一幟，無視當時其他藝術家打出政治波普的中國牌，以其攝人的才華，展現著當代中國藝術家中最為獨特的美學。今次拍賣的《你喜歡肉﹖》(拍品編號1043)創作於一九九五年，並曾於當年的威尼斯雙年展展出，震撼中外，作品有著一九九四年〈嬉水美人〉系列中的色情元素的同時，亦開啟了劉煒對靡爛肉體的細緻描繪。更重要的是，《你喜歡肉﹖》在藝術家的創作中，影響力深遠，代表了藝術家創作風格的重大改變，濃重而具表現力的風格影響著他後期〈肉〉系列及潰爛山水的〈風景〉系列，奠定了藝術家在當代中國藝術中的獨特風格。今次拍賣之作品中，藝術家以黑色油彩作為背景顏色，這在整個系列中只有兩張，更是系列的首二張作品，具超卓的開創性。更重要的是〈你喜歡肉﹖ 〉系列只有六張，從未出現於拍賣上，今次首現拍場，機會難得。

《你喜歡肉﹖》是藝術家對觀者的挑戰，亦有著嘲諷及無視一切的意味。相比當年同在威尼期雙年展展出的藝術家，如張曉剛、谷文達等，劉煒沒有打出中國牌，《你喜歡肉嗎？》沒有揭露文革傷㾗或解構中國文字，反而憑著完全揮灑自如，獨竪一幟的繪畫風格出現在國際舞台上。作品整體風格尤如塗雅藝術，充滿活力，以裸體女人為畫的中心，周圍是大片的腐肉之海，這些豬肉分成無數小長方形，尤如一面充滿肉慾的紅磚牆。肉上佈滿蛆、肉蟲、蒼蠅等生物，牠們蠶食著鮮嫩的肉，依附在肉上爬行。女人在畫中更打開自己的私處面對觀者，配合藝術家任意讓油彩流淌下來，及畫上類似塗鴉的英文語句，令作品整體超越了玩世潑皮的嘲諷，而是一次挑戰著觀者的視覺沖擊。蛆蟲對嫩肉貪婪的蠶食，尤如男人對女人肉體的迷戀，凡塵肉體原來與畜牲之肉並無分別。《你喜歡肉﹖》尤如一面鏡子，反照著觀者潛藏的慾望。這在當時衣香鬓影的威尼斯雙年展，可謂是對岸貌道然的西方藝術界族群的一記當頭棒喝。技法方面，較之九十年代早期的〈革命家庭〉系列，《你喜歡肉﹖》筆觸更揮灑自如，藝術家彷彿找到解放他揮筆的契機，運筆自如，完全遊戲於油彩之間，充份展現了獨特而強烈的視覺美學。事實上，劉煒《你喜歡肉嗎》影響深遠，啟發了隨後的〈肉〉系列及之後的〈風景〉系列的風格，不過，無論是作品的沖擊力或視覺語言的豐富程度，後來者卻遠遠有所不及，此亦可見《你喜歡肉﹖》的珍貴之處及高度的代表性。

劉煒於一九八九年於中央美術學院畢業，並在家裡開始創作〈革命家庭〉系列，他信手拈來，從生活入畫，以其父親的解放軍軍官形象造像。美學上，劉煒大膽偏離當時主流的寫實風格，取更為隨意及變形的筆觸，很多人物的造型甚至讓人感到醜陋。這種崩裂及肆意的繪畫風格令他日益受重視。相對繪畫風格，劉煒在題材內容上，顯出相當潑皮及無所謂的傾向，人物大部份是他身邊的朋友或日常生活接觸的影像，透露出嬉皮笑臉的精神特質。著名藝評家栗憲庭把他與方力鈞等歸類為「玩世現實主義」，並把他們列為一九八九年「現代藝術展」後的新一代藝術家。栗憲庭認為，八十年代「那種試圖幾西方現代思想拯救和重建中國文化的理想主義思潮受到普遍懷疑之後，人們似乎再也找不到一個完整的世界。」¹「無聊便成為他們對自己當下生存狀態最真實的感覺。」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正是用以消解八十年代對過多哲學主義的信奉及膜拜。與八十年代藝術家與民族靈魂對話的慾望，追求藝術意義不同，玩世現實主義的藝術家更多是以無聊感自我拯救。劉煒畢業於一九八九年，並成功抓住中國大陸九O年代的時代氛圍，與方力鈞齊名，成為玩世現實主義的代表人物。


他們這班前衞藝術家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國內，是幾乎寂寂無聞的，但幸虧受一班旅居中國的外國人的關注。超卓的藝術技巧及廻異於西方的美學風格，均令這班來自歐美的異鄉人嘖嘖稱奇，連番讚賞，並多番推介給外國的策展人。劉煒首個重要展覽「劉煒。方力鈞展」正是由意大利領事館的埃里克及藝評人弗蘭一九九二年聯手發起，把北京城外一間廟宇改建成為「北京藝術博物館」作非公開展出。劉煒藉這個展覽，公開他創作的〈革命家庭〉系列，並成功取得海內外的評論界注意，包括香港評論家及畫廊東主張頌仁。他邀請劉煒參與一九九三年開始巡廻全球的「後89中國新藝術」展覽。之後數年，他先後獲邀數個非常重要的國際性展覽，展出包括《出水芙蓉》及《戲水美人》等系列，包括一九九三年及一九九五年的「威尼斯雙年展」及一九九四年的「聖保羅雙年展」，以當代中國藝術家的身份，震驚西方藝術界。

一九九五年是劉煒創作生涯中最重要的年份之一，他住進了宋莊，選擇了不跟隨大夥兒的美學理念，而追求繪畫風格的轉變。事實上，當時「政治波普」成為當代中國藝術在國外展覽的重要符號，並取得相當程度的注目，形成熱潮。就在此時，劉煒選擇離開了早期有著濃厚政治色彩的〈革命家庭〉系列，繪畫語言變得更為潑皮及肆意，完全從學院派的寫實畫風中解脫出來，情感藉畫筆赤裸裸的釋放出來，題材更無視所有社會上的規限，挑釁著觀者的接受能力及對繪畫約定俗成的看法，《你喜歡肉?》正是此階段的重要作品。該系列奠定了藝術家的風格及對往後創作的重要性。相關的技法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肆意渲洩在他的畫布之上。包括該年開始的〈肉〉系列及一九九八年開始的〈風景〉系列，該系列繼承自《你喜歡肉﹖》，筆觸肆意放鬆，以濃重筆調把玩山水意境，把藝術家內心的情感毫無保留地投放在畫之上。劉煒說過：「畫畫必須要有感覺，要對得住自己的心。只有内心鮮活，才能保持創造力的鮮活，也才能使畫永遠鮮活。」¹《你喜歡肉﹖》正正表現了慾望與人性的交纏，當中既喧鬧且囂張，五味紛陳的人生在劉煒的筆下，充滿著生命最原始的狀態。

1 《劉煒》，紅橋畫廊，第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