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品幽森詭譎,既帶著一股夢幻溫柔,又隱約散發出不祥之兆,是布爾喬亞成熟時期的代表作,複雜的混合媒材組件裡包含著藝術家的標誌主題和視覺元素:例如反覆出現在其作品中的手;追溯其家族掛氈修補生意的縫合布料;以及性別不明的形體,以「懸掛」方式展示,訴說著不安與創傷。
在安裝了掛鉤和鋼圈的立架上,掛著一隻臃腫的手套和一串圓鼓鼓的布製品,緊貼著一對光滑透明的紫色玻璃球,它們的表面泛著冷光,與代表童年、溫暖和脆弱的天然布料形成鮮明對比。
《無題》中的手大概能夠回溯至她最早的藝術嘗試。少女時代的布爾喬亞在父親的巴黎工作室與其他女工一同修補掛氈,她憶述:「我父母從事歐比松掛氈的修補工作,他們需要有人為織工在畫布上繪畫圖案,那時候,不論願不願意,我已經是一名藝術家。為這些大型掛氈補畫缺失的部分,我一開始就覺得很容易。它們總是不完整,缺臂缺腿之類的。」
在她成年後的創作,手這個元素經常以各種姿態出現,或形單影隻,或緊緊相握,象徵著親密,還有支持與依靠。例如,布爾喬亞在一九九六年創作的知名雕塑群《歡迎之手》就塑造了她與助手兼知己傑瑞·高羅維(Jerry Gorovoy)手部交纏的動作。她這樣形容傑瑞:「你身處井底,環視四周,問誰能把你救出去。這時傑瑞來了,並垂下一根繩子,我將自己綁在繩子上,他再把我拉上去。」
布爾喬亞曾道:「我們在某些方面都是脆弱的。」這份脆弱,於其雕塑中採取懸掛手法強烈的表現出來。藝評人考克森如此總結:「從心理角度出發,懸掛hanging代表著不確定的狀態(懸而未決to be left hanging),受阻或受困於過去的創傷(執著不放hanging on),或堅持活下去(命懸一線hanging by a thread)。」
《無題》的形態、解讀和涵義都擁有開放式的多樣性,作品別具玩味,惹人浮想聯翩,甚至撩人心魄,展示布爾喬亞廣闊多面、魅力無窮的雕塑造詣。作品使用藝術家的手套與襪子,令人想起藝術家開創性的系列《牢籠》(一九九一至二〇〇八年)──「房間似的」裝置像劇場一樣經過精心佈置,在這個觀眾獲邀進入的世界裡,到處都是充滿象徵意義和個人意味的拾得物。一如《牢籠》系列,《無題》的觀眾扮演著窺視的旁觀者角色;然而,即使陳列櫥窗的本質是對外展示,其玻璃表面卻阻止我們接觸內裡的物件。正是這種集偷窺和戀物於一身的私密感,同時影射對理解的乞求和拒絕,以及兩者之間的角力,成就了作品無法抵擋的魅力。
布爾喬亞被廣泛公認為二十及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女性藝術家之一,如今正重新受到公眾和學術界關注;近期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行的展覽<露易絲·布爾喬亞:一幅展開的肖像>於二〇一八年一月結束,此外,上海龍美術館西岸館亦將於今年十一月為藝術家舉辦大型回顧紀念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