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美』這個概念總是令人捉摸不透,藝術史學家才會像躲避瘟疫一樣避免使用『美』這個字吧。」
儘管如此,他卻還是繼續在現代重要藝術作品當中尋找「美」和「現代」這兩個概念的身影。這是一個新穎的想法,讓我們更加理解藝術作品中的美:那是藝術家想要表達的美,也是旁觀者所體驗到的美。
現代藝術大師的創作背後,總有繆斯女神的倩影。今季蘇富比現代藝術晚間拍賣(4 月 27 日,香港)呈獻幾幅以女性和繆斯為主題的動人作品,從中我們或許可以體會到藝術家從女性身上獲得的靈感恩澤,感受歷久常新的美。
多拉・瑪爾
畢加索生命中有幾位女性對他的創作和思考過程至關重要,其中多拉·瑪爾對畢加索的意義更特殊。他們相識於大約1935年,當時畢翁正與另一女伴瑪莉·德雷莎·沃特交往,甚至與髮妻奧加·霍赫洛娃仍有婚約在身。瑪爾比畢翁年輕二十六年,是一位攝影師,當時在意大利的超現實主義圈子裡已經頗有名氣。她的媚態獨特誘人,對西班牙文別具天賦,為畢加索帶來一個不易征服的挑戰,很快便讓他深深著迷,並給予他無限的創作靈感。
《多拉・瑪爾》 創作於1939年,當時畢加索和多拉・瑪爾愛得熱烈,但兩人的感情卻非常缺乏安全感。因此,他筆下的多拉也總是帶著憂鬱。他曾說:「對我來說,她是一個哭泣的女人...多年來,我畫中的她都是受折磨的模樣,那不是出於虐待狂心態,當中也並非帶著愉悅;我只是依照這段感情帶給我的願景作畫。那是深刻的現實,並不膚淺。」然而,《多拉・瑪爾》 卻表現出畫中人堅强的一面,以自信和優雅的氣質迎接觀者的目光,不對稱的眼睛和撅起的嘴唇帶著沉思的感覺,而且處處透著神秘。這是一幅對比鮮明的肖像畫傑作,反映了他們這段關係為雙方帶來靈感的同時,也常常有衝突。
Love in a Time of War: Picasso’s Masterpiece Dora Maar
艾琳·查里戈特
1882 年的 《坐姿浴女》 預示了裸體畫將會於後來成爲雷諾瓦藝術創作的重要主題。作品的構圖與他當時的印象派作品風格背道而馳,女性身體的刻劃更具雕塑感,並且與背景形成强烈對比。畫中人艾琳·查里戈特(Aline Charigot)是雷諾瓦的繆斯,後來成為了他的妻子。雷諾瓦以一種帶著隨意的手法刻劃她細緻如佳瓷的肌膚,與最初收藏這幅作品的阿塞納·亞歷山大(Arsène Alexandre)所說的「閃爍著金、祖母綠和紅寶」色彩的背景並置,畫面充滿戲劇氣氛。查里戈特在畫中煥發光芒,與雷諾瓦同期其他藝術家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人物的輪廓以精緻的筆觸刻劃,散發出一種知性的柔美。
卡蜜兒.克羅岱爾
奧古斯特.羅丹的《永恆之春》 (1884年)捕捉了欣喜若狂的瞬間;少年攬住仰首斜跪的少女,熱烈與她擁吻。少女弓起身軀,縱情恣意,少年彎頭屈身抱緊戀人。作品的靈感很可能源自羅丹與年輕雕塑家卡蜜兒.克羅岱爾的愛情。二人初識於1882年,那是克羅岱爾只有十八歲。羅丹最初是她的導師,但很快就被她坦率的性情、堅毅的意志和超卓的技藝吸引,正如克羅岱爾的弟弟所描述那樣:「額頭特別好看,深藍色的美麗眼睛,在小說以外難得一見……栗色的秀髮,英國人稱之為赤褐色」。這段戀情對羅丹來說是一個分水嶺,他在此之後創作了很多探索情欲的作品。
未婚妻
這位《陽台上的仕女(未婚妻)》可能是藝術家認識的人,也可能是他想象中的虛構人物。枚中栨出生於越南的一個富裕家庭,於 1937 年前往法國,為了逃避由家人安排的婚姻而留在當地。畫中女郎身披奧黛,單手托腮,倚著欄杆,若有所思般放眼遠方,彷似在目送至親的身影漸行漸遠,心中充滿牽掛,身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藍天,籠罩著遠處的一切。她的目光充滿悲傷孤寂,但卻仍然優雅而莊重,展示了枚中栨典型的風格。溫柔的筆觸,進一步向觀者表達了女郎心中的寂寥。從 1940 年代後期開始,枚中栨開始從油彩畫布轉向絲綢和水粉創作,並重複以作品探討其中越身份。《陽台上的仕女(未婚妻)》可能是枚中栨對故人致敬之作,或者也帶著藝術家對故鄉的思念。
峇里女子
1952年,華裔新加坡畫家鍾泗濱到訪為了尋找創作靈感而前往峇里,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 「那裏的美景佳人讓我深深著迷。對我來説,峇里婦女是理想的創作題材,我畫了很多幅畫,都是現代感濃厚的作品,我對它們很滿意,其中很多我都不想賣出,」他後來回憶道。《峇里女子》(1978 年)為他在旅途上細心觀察的峇里女郎留下永恆倩影,同時也反映了他將立體主義和野獸派等歐洲藝術風格與東南亞主題渾為一體的南洋學派畫風。本作以大地色系為主調,畫中人身軀修長和小鹿般的眼睛靈感來自印度尼西亞傳統哇揚皮影偶戲,而她金色的皮膚則像一面鏡子般反映著峇里島溫暖的陽光。畫中少女穿著的蠟染紗籠裙華麗秀美,以峇里大紅花為紋飾,身軀造型卻與亞美迪歐・莫迪里安尼的人像作品相似,背景的一棵大樹庇蔭著少女和土地,也許是鍾泗濱本人的象徵。
少女與白貓
旅法越南裔畫家黎譜藝術生涯的第三個階段為「芬尼時期」,以越南女性或家庭為靈感,為浪漫時期及印象派藝術風格注入全新想象。本作的主角是一位女郎和她的白貓,她優雅地執筆沉思,桌上放著一本筆記。女郎的儀態優雅從容,四肢軟若無骨,沐浴在超現實主義的光華之中。作品的構圖佈局將觀者的注意力引進明亮的室内空間,明亮的色彩和花卉點綴其中,令人想起法國畫家歐迪隆・魯東和皮耶・博納爾。黎譜旅居歐洲期間探研後印象派風格,再融合中國傳統書畫技巧。也許他的繆斯女神並不僅是繆斯女神,也是他融匯東西的精神體現。
菠蘿蜜小販
古拿溫並不認識這位《賣菠蘿蜜》(1958 年)的印尼女子,他們只是同鄉,其中一個女子拿著一籃菠蘿蜜在街頭販賣,她的身軀線條優美,手腳寬大、矯健有力,令人想到印尼文化的博大與包容。她身穿的蠟染可巴雅(印尼女性傳統衣裳)布料輕柔如透明,深色的部分則喻指平民百姓沉穩而樸實的力量。《賣菠蘿蜜》有別於古拿溫慣常的單人肖像作品,女主角身後尚有二人;這三位不同形象的女子加起來象徵印尼國族文化的多樣性。這兩位女子穿著色彩繽紛的可巴雅,代表這個千島之國的陽光明媚與繁榮景象。熾熱的橙色天空無邊無際地包圍畫中人物,也許是寄託了藝術家對祖國前程無限的美好祝愿。
編譯:施文慧 / 吳君莉
Chinese version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Sheryl Sze / Lee 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