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百味 · 名釀珍饈：Domaine De La Romanée-Conti La Tâche Grand Cru 1971

L a Tâche 這兩個音節對眾多布艮地愛好者而言，代表了該產區的核心與完美典範。這是一款讓你超越感官知覺，深入奧妙境地的葡萄酒，必須細心品嚐。細閱大量關於Romanée-Conti酒莊悠久歷史的著作，它的發跡可以追溯至13世紀和一處由修道院所經營的葡萄園。17世紀初，Croonembourg家族買下了當時名為Romanée的酒莊，另外亦購置了鄰近的La Tâche酒莊以作擴充。Romanée出產的葡萄酒聲名藉甚，以至當康帝王子（Prince de Conti）於1760年以8,000金里弗爾的巨款買下該莊園時，還正式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自私地將Romanée-Conti留給自己享用，旁人的反對聲音也無濟於事，大家只能「退而其求次」，喝La Tâche。

從1815年起，最初佔地1.4公頃的La Tâche酒莊就由Liger-Belair家族擁有及營運，但令人困惑的是，鄰近Les Gaudichots產區的酒亦經常被冠以相同的名字銷售。1869年，Jacques-Marie Duvault-Blochet買下了Romanée-Conti酒莊，以及在Les Gaudichots購買了小塊土地。由於財務與繼承方面的困難，Liger-Belair家族被迫於1933年拍賣大部分財產，最終由Edmond Gaudin de Villaine以其子Henri和Jean的名義與其姐夫分別投得。經過幾次小規模的土地交易，他合併了所有股份， 創辦了獨佔酒莊， 並於1 9 3 6 年獲當局認可為特級酒莊。Romanée-Coti酒莊的股東還有Leroy和Roch家族，但La Tâche一直由Villaine家族打理。他們仔細照料葡萄藤，管理收成，以及決定釀酒及分銷方針。50多年來，在Aubert de Villaine及接任的Bertrand de Villaine帶領下，Romanée-Conti酒莊已成為世界上最為人推崇的釀酒商，La Tâche則是酒莊的核心酒款，是他們最重要的特級園佳釀。

雖然需求遠遠超過供應，但La Tâche 在金丘區已是規模相對較大的葡萄園，坐擁6.062公頃土地，當中包含多種土壤。從坡頂下降約300米處，鮞粒質或普雷莫 (Premeaux) 石灰岩基岩上的黏土表土逐漸變深。葡萄園的管理一絲不苟，目前採用生物動力原理，使用整串葡萄的80-100%進行釀造，並在新橡木桶中放置兩個冬天，等待完全熟成。產量通常約為18,000瓶，1971年的產量記錄為17,753瓶。

筆者尤其熱衷於1971年的La Tâche，不是因為我在那一年出生，而是因為我曾品嚐該年份的葡萄酒。雖然1971年不算風調雨順，但認為該年出產的布艮地比1978年更好的不只我一人。當年開局不利， 3月嚴寒， 開花不勻， 缺水現象普遍， 因此潛在產量有限。之後天氣變得比較溫和， 7月一直溫暖而乾燥， 因此8月初時， 釀酒師開始擔心會出現乾旱和曬傷的葡萄。但他們白擔心了， 8月19日， 猛烈的風暴和大塊的冰雹肆虐， 對整個金丘區造成嚴重破壞， 葡萄藤也未能倖免， 連光合作用也被妨礙。還好9月足夠溫暖， 雖然潮濕， 但葡萄幾乎都沒有腐爛，實在是不幸中之大幸。大多數酒莊都在9月中旬採摘葡萄，但Romanée-Conti酒莊卻一直等到9月27 日才進行採摘工作。這代表他們的葡萄能夠完全成熟，只是要小心揀出受損的部分。釀製工作由傳奇的酒窖大師André Noblet主理。1940年，16歲的他就已開始在酒窖工作，自1953年以來，他一直負責監督每個年份的釀製過程。最成功的1971年紅酒上市時濃度極高，且單寧豐富，直至數年後行家才發現其卓越品質。這批酒注定要長期儲放，有能力將之窖藏的人，最終將會獲得美味絕倫的葡萄酒。

大家很自然會問，La Tâche和Romanée-Conti這兩款酒哪款更好？儘管後者價格貴得多，但高價並不代表優越。他們就是不同的酒款而已。La Tâche通常顏色略深，具體取決於年份，並帶有較深邃的果香，入口通常更剛強、緊緻，質感更豐富。當然，兩者一樣需要長年陳釀。像1971年La Tâche這樣出色的葡萄酒，必須在地窖中陳放至少十年，才能揭開其美味秘密。

20年來， 筆者經過多番努力， 才終於品嚐到1971年的La Tâche。2023年1月，在新開張的Ledbury餐廳，有位朋友說如果流落荒島，只能帶一件東西，那必然就是這瓶酒。說完，他把一瓶遮去酒標的葡萄酒倒給席上賓客。香氣層層展開，散發出融化的紅色水果、乾煙草和新鮮採摘的羊肚菌香氣，所有細節與焦點都令人驚嘆。口感完美平衡，這瓶酒彷彿踮起腳尖，泰然自若，又有大量的紅色水果、橙皮與香料味道互相交織。最令人著迷的是其透明度，兼具重量與輕盈。大家經常以「縹緲而優雅」描述黑皮諾的味道，而這款酒正是該描述的完美體現。如果不是身處米其林二星級餐廳，當我的朋友透露這瓶酒的真正身份時，我肯定會歡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