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無石不雅：淺談蘇富比旗艦藝廊的建築理念

我 站在隧道前的樓梯頂上凝神靜心，準備一步步往下走。這條隧道與大家所知的隧道相反，隧道本身很光亮，盡頭卻一片黑暗。

逐級而下就到達Grotto，這是位於蘇富比旗艦藝廊地下中央的展覽空間，氣氛莊嚴靜謐，恍若幽深古洞，足以媲美任何一件在藝廊展出的藝術品。

Jacob van Rijs是鹿特丹建築設計工作室MVRDV創辦人，負責落實設計意念，他表示：「我們創造了一個與外面截然不同的空間，這一切都關乎打造環境的氣氛和魔力。」

前文提及的樓梯是連接蘇富比旗艦藝廊兩層空間的過渡區，設計靈感源於中國文人書案上的供石，牆身由鐳射切割成曲面的木板組成，跌宕有致，走過其間猶如穿越石縫，入內別有洞天。供石是置於文房書齋的珍玩，蘊含道家崇尚自然的哲理，文人雅士對供石珍愛有加，視之為宇宙的微觀縮影。供石形勢抽象玄妙，渾然天成，啟發歷代文人不斷寫詩畫圖，詠石抒懷。

北宋文學家蘇軾（1037–1101）嗜石成癖，對奇石情有獨鍾，曾言：「石文而醜，一醜字則石之千態萬狀皆從此出。」這種以醜為美、從醜石見雄秀的想法，正好呼應這個空間的有機線條，當中從天花到牆身，均不見一般建築的銳利直角。Grotto兩旁是Pantheon和Sanctum，兩個展區都採用層疊木材裝飾牆身，並分別以炭灰色和深酒紅為主調，佈置成祥和怡人的幽靜秘境。

van Rijs指出：「對建築師而言，供石能夠引伸空間感，所以非常有趣，扣人心弦。」他續說：「我們也從歐洲的石洞尋找靈感，雖然歐洲石洞與中國洞窟體勢各異，但在展現空間感上仍有共通之處。供石與建築和藝術之間的關聯也啟發了我們的設計。供石不經人手雕琢，而是由自然力量塑造出來，所以大自然才是藝術家。我們觀察到另一個有趣之處，就是供石並非西方藝術概念所理解的雕塑。」

蘇富比旗艦藝廊樓高兩層，佔地24,000平方呎，以陰陽兩極為基本設計原則。陰陽交感衍生宇宙萬物，旗艦藝廊的兩層空間貫徹一陰一陽之道，又一次向傳統道家思想致意。訪客到達充滿有機曲線的地下一層，探索藝術觸動心靈的直觀感受後，離開幽暗的空間，經過凹凸有致的樓梯，進入光線明亮的一樓，寛廣的玻璃幕牆映照繁華的現代都市，抬眼一看就是香港著名地標置地廣場。

van Rijs解釋：「我們必須讓進來的人感到自在，從而讓更多人參觀旗艦藝廊。我們大膽選用玻璃幕牆，盡量讓大家看見各個展區，吸引客人注意。」

MVRDV在設計加入代表蘇富比品牌風格的元素，一樓以胡桃木和大理石等天然建材打造，並綴以香檳金和蘇富比藍的鋼料，精巧細節更顯格調。

作為蘇富比的精品概念店，旗艦藝廊提供全新策劃的藝術與奢侈品零售體驗，展示超過200件橫跨8,000萬年文明的精選珍品。廳內並列展示恐龍化石、當代藝術佳作、絕版電影海報、非洲部落面具、中國瓷珍、西洋古典素描，體現隨著日月推移藝術愈趨同步的發展。

van Rijs說：「我們的設計方針一直是盡量從多重角度看待事物，得出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解決辦法，最終找到最合適的方案，展現我們的設計如何發揮正面影響。」就旗艦藝廊而言，他表示：「我們構想的展示空間，要能夠重新定義公眾與無價藝術珍藏之間的隔閡，以創新大膽的方式讓大家更容易接觸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