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放到華麗殿堂：當代拍賣系列回顧草間彌生

一年前的草間彌生在日本松本市第一社區中心舉行了首次個展，展示自己傳統日本風格的繪畫。現在24歲的她正直花信年華，獲取巴黎大茅舍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卻未成行。草間的早期作品常以花卉、靜物、風景為材，然而有別於同儕，其作品從不以精確捕捉表象為旨，倒是永遠彌漫著一種超現實主義的韻味。而從《花兒D》可見，藝術家對於波點和網狀圖案的迷戀早已著跡。
 

詩人建畠晢就草間的早期作品評論道：「她的繪圖建立在穩紮的基礎上，圖像的表述功能性與生物增殖的混亂感共存，體現了一種矛盾的癡迷，而這種癡迷繼續推動著草間的創作。」接著，他以本作為例引申論點：「《鰓》與出自同期的其他草間繪畫作品般，蘊含著抽象繪畫的神秘詩意特徵，並透過抽象表現，隱喻了呼吸的器官形態。」

《鰓》作為草間重要早期作品有著輝煌的國際展覽記錄，當中包括了1999年東京都現代美術館、2011年巴黎龐比度中心、2012年倫敦泰特現代藝術館等大型博物館舉辦的藝術家回顧展。這件作品的重要性來自其罕有度。1956年，在藝術家將離鄉別井隻身遠赴美國前，她銷毀了大量早期作品。然而，她特意從友人瀧口修三那兒借來了兩件複合媒材作品，準備在即將於西雅圖佐伊·杜桑畫廊 (Zoe Dusanne Gallery) 舉辦的首場美國個展中展出。最終，兩幅作品只展出了一幅，那幅被藝術家篩選上的便是《鰓》。這一幅畫作品及後一直以家族傳承至今。

29歲的草間彌生在西雅圖佐伊·杜桑畫廊 (Zoe Dusanne Gallery) 舉辦了首場美國個展，隨後移居紐約，其時攜帶了大約兩千幅以網和圓點為主題的水彩及素描畫作。

她開始了標誌性的軟雕塑系列，翌年認識了美國藝術家、以精緻箱子及收集物製作拼裝裝置藝術著稱的約瑟夫·康奈爾（Joseph Cornell），兩人發展出帕拉圖式情誼，盒子元素也開始出現在草間的雕塑作品中。

草間在未授權情況下，於第33屆威尼斯雙年展期間在義大利展廳外設置裝置藝術，1500個量產的塑膠鏡球佈滿草地上。草間更以2美元把鏡球販售給感興趣的途人。

闖蕩疲憊並受憂鬱所困而短暫回國的草間彌生並未因重回故土而獲得包容和釋懷。相反，其藝術飽受日本媒體的抨擊，在東京築地川祝橋公園舉辦了半裸偶發藝術後被逮捕，草間彌生憤慨結束短短一個月的回國。

草間重回日本，翌年父親逝世，原定短暫逗留的草間長期定居日本。

草間自願入住精神病院。

孟璐為草間彌生在紐約國際當代藝術中心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Contemporart Arts, New York）舉辦「草間：回顧展」的十年前。

《六人之客》屬於藝術家極具張力的軟雕塑作品中，珍稀罕見又神秘莫測的一例。此作不拘一格地混合了草間的兩種創作：一是軟雕塑，其表面佈滿藝術家標誌性波點圖案，並以艷麗的紅色呈現；二是纖維狀的觸手，它們圍繞著一張六人餐桌，並將之吞噬。《六人之客》是1986年東京富士電視台畫廊「草間彌生：無限爆炸」展覽中備受矚目的焦點作品。當時東京富士電視台畫廊是首間在日本為草間舉辦展覽的畫廊，特別是藝術家修養隱居二十年載，自美國回到日本期間。此作也被選入參加2004年草間彌生大型美術館巡展，獲得廣泛展出，足證此作之重要性。

在一度沉寂期間，草間並未放棄創作，除了孜孜不倦地繪畫，更醉心寫作，出版多部小說。在草間邁入花甲之年之際，孟璐為她在紐約國際當代藝術中心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Contemporart Arts, New York）舉辦「草間：回顧展」，國際矚目，好評如潮，讓波點女王守得雲開見月明，迎來了職業生涯中最華麗的回歸。
 

重新獲得重視的喜悅，在草間彌生及後的藝術創作中不言而喻，除了越加繽紛的色彩，題材也跟著豐富起來，也許受早些年的埋首寫作影響，繪畫作品也逐漸增添了情景及故事性。同年，她成為首位刊登《美國藝術》雜誌封面的日本藝術家。

草間從八十年代起開始繪畫一系列經典的南瓜作品，而這個與草間在藝壇路上的緊密戰友也開始以不同大小媒材出現在她的雕塑創作裡。1991年，草間彌生在日本群馬縣原美術館ARC展現了她的裝置藝術《鏡屋（南瓜）》，以多面鏡子反映裝置內飾滿波點的南瓜雕塑，形成充滿南瓜的無限空間。

兩年後，草間成為首位日本藝術家獲邀在威尼斯雙年展裡設置主題展，也是首位日本獲邀參展的女性藝術家。她在展覽中重現《鏡屋（南瓜）》，作品的壯觀絢麗讓其聲名大噪，成為經典，且奠定了南瓜在草間的職業生涯中的壓倒性存在。

南瓜一直是藝術家精神上的避風港，也是有著近乎於藝術家第二自我的靈性地位。在繪畫本作同年，草間為了持續檢查自己的精神健康，重新入住精神療養院。藝術家對於生活及創作的堅韌性滲透於這幅畫布《南瓜》中。豐滿的瓜神充滿生氣和活力，在密集的波點鋪排與三角網裝的背景互相烘托下令人產生波浪般的炫目錯覺，猶如難過依然在蓬勃成長。

在繪畫此作的同年，草間彌生作品登重要藝術月刊《ARTFORUM》封面。

達米恩·赫斯特問：「你覺得自己更像著色師、油畫家、藝術家還是雕塑家？」

草間彌生回：「我覺得自己更像個雕塑家。」

在古稀之年前夕，草間彌生在紐約羅伯特·米勒畫廊 (Robert Miller Gallery, New York) 舉辦了「草間彌生：今」。本作出自草間彌生 1998 年創作的《維納斯》系列，系列主要分為兩組，其中一組為十三件大型雕塑配搭畫布作品，當中有十個版本在此展覽中展出，系列其中一件亦曾於蘇富比2020年秋季當代晚拍中上拍。系列的另外一組則為規模與本作較相近、結合讓人聯想起草間的摯友康奈爾的拼裝藝術的箱子結構、飾滿無限網的維納斯雕塑作品。當中有三件也在上述展覽中展出，均為尺寸稍異的維納斯像被置於箱子結構中。

自1998年起，其「永恆的愛：草間彌生，1958-1968年」展覽開幕，從洛杉磯郡立藝術館 ( LACMA）巡展至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明尼阿波利斯沃克藝術中心 (The Walker Art Center, Minneapolis) 及東京都現代美術館。而1999年可謂草間的展覽高峰年之一，單單是藝術家個展便舉辦共13場，群展則有10場。此外，草間彌生早期出版的小說則開始出現中文譯本。

草間彌生獲頒日本第50回藝術選奨文部大臣賞及外務大臣表彰。草間彌生花了半個世紀，在面向國際的同時，終在她的故鄉爭取到肯定、尊重、讚賞及榮譽。

草間彌生在 2000 年悉尼雙年展展出了《無限鏡房》（1965/1998 年），並在裝置中加插了氣球作品，迴響空前。隨後，之後Phaidon Press為她的重要作品出版作品集。 此出版收錄了策展人立畑彰與藝術家的深度訪談，是至今對草間彌生輝煌職業生涯最全面的宏觀文獻。2001年，草間正籌備出版《無限的網：草間彌生自傳》，回顧其迄今生活和職業生涯的各個轉捩點。

《南瓜（L）》出自草間花費兩年時間完成的系列。該系列為藝術家首次以銅製作大型雕塑，系列作品2014年在倫敦Victoria Miro 畫廊首度亮相，一度備受熱議。此外，本作的其他版本亦為多個國際私人及博物館珍藏，當中包括美國愛荷華州德梅因藝術中心的約翰和瑪麗帕帕的約翰雕塑公園及加州北部多納莊園。本作為歷來上拍體積最大的草間彌生南瓜雕塑。

《自畫像》是草間彌生的少見之作，而且別具歷史意義。2022年，香港M+博物館為草間舉行至今規模最盛大的回顧展，此作正是觀眾步入展廳後見到的第一幅畫作。

在草間為數不多的自畫像中，一頭齊耳短髮讓人馬上就認出她，整個人也融入於讓她有圓點女王之稱的廣闊圓點宇宙和無盡空間中。《自畫像》佈滿草間最具個人特色的主題，即是圓點、無限網、南瓜、軟管狀造型等等，雖然她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選用壓克力創作，但帶有黄黑二色的壓克力肖像畫，則是首次在拍場亮相。

草間彌生參與了一系列展覽，當中包括斯堪的納維亞巡迴回顧展，同時，她持續進行《我永恆的靈魂》系列的創作。 2016 年，草間彌生榮獲日本皇室授予的最高平民榮譽之一的文化勳章，並被《時代》雜誌列舉為當年「100 名最具影響力人物」。

《南瓜》結合草間彌生的標誌性圖案和她最喜愛的造型，堪為博物館級鉅作。2017年，這件作品於日本國立新美術館為草間舉行的大型回顧展首次亮相，完美體現草間純熟精湛的創作技巧，以及奠定她傳奇藝術成就的獨特視野。有別於草間的其他南瓜作品，此作表面鑲嵌閃亮的馬賽克瓷磚，是草間的瓷磚浮雕南瓜系列中首件登上拍場的作品。

《我心飛向宇宙》是草間1991年《鏡屋（南瓜）》的華麗延伸，亦是拍場第二次有如此規模龐大的鏡屋上拍，尤為震撼珍罕。這個兩米高裝置內的霓虹燈以特定時率眨動變色，為藏家呈現草間彌生迷幻炫目的獨特視角，讓觀者沉浸在草間彌生的無限國度裡。自2014年起，草間彌生的《鏡屋》系列作品已被納入多個國際收藏，當中包括洛杉磯布洛德博物館、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華盛頓赫希洪博物館及邁阿密盧貝爾家族收藏等。

《南瓜》（2019年作）外觀飽滿豐腴，造型獨特，展現充盈活力，是深受喜愛的草間南瓜代表作。今次上拍的南瓜雕塑採用了草間極具標誌性的黃黑配色，以強化玻璃纖維塑膠製作，高度和寬度均達到整整一米。如今草間的南瓜是家喻戶曉的當代藝術形象之一，它是草間創作世界的核心，不少精美的南瓜雕塑已獲全球各地的私人和重要藝術機構收藏，例如華盛頓特區赫希洪博物館及雕塑園和日本福岡市美術館。

1959 年作的《無盡的網#4》在香港蘇富比拍賣以62,540,000 港元（790 萬美元）的價格拍出，連同許多拍賣紀錄的刷新，奠定草間彌生為全球銷量最高的在世女性藝術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