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語有云:「燭輝倍之而明半之」。這句話,用以形容歷時短暫但成就輝煌、充滿創意新思的新藝術時期,可謂最合適不過。新藝術運動在1890年代中葉興起,藉此機會,當時的珠寶匠終於可以從主導整個歐洲大陸的機械及工業式珠寶設計中尋求突破,大舉革新。有賴亞歷克西斯・費利茲(Alexis Felize,1811-98年)及盧西安・費利茲(Lucien Felize,1839-97年)等珠寶設計師的妙手神工,新藝術風格珠寶不僅讓世人重新欣賞失落多個世紀的琺瑯工藝,更復興了自然主義珠寶設計,碩果累累。
在1890年代末至1900年代初,有些珠寶工匠選擇從人造建築中汲取創作靈感,新藝術珠寶設計師則反其道而行,在大自然中尋找靈感之源:「⋯⋯回歸自然,以提醒自己,我們的身邊還有天空、原野、木林和潺潺流水,鳥兒、花卉、綠草、昆蟲與五彩魚兒穿梭其中,喧鬧歡騰」(盧西安・費利茲,1839-1997年)。
在1890年代,創新時尚與新藝術風格珠寶同樣採用了柔和線條、充滿動感的外型與鮮豔用色,兩者的設計互相呼應、相輔相成。今次倫敦蘇富比「珍貴珠寶」拍賣會中一條費利茲設計的吊墜項鏈脫穎而出,項鏈的吊墜可除下,作品表面飾以蛋白石、五彩繽紛的琺瑯彩及曲線圖案,充份體現了上述的新藝術美學。
眾所周知,新藝術風格珠寶的可貴之處,並非在於物料本身的價值。可是,這些珠寶的製作過程仍然耗時漫長,所費不菲。
新藝術風格珠寶的製作宗旨,往往與它們那精美細膩、空靈飄渺的創作主題迴然不同。這些珠寶需要經久耐用,不會輕易破損,而且要「像珍貴的彩繪羊皮紙手稿一樣」由家族世代相傳(盧西安・費利茲)。法國新藝術珠寶設計師如雷內・拉利克(René Lalique,1860-1945年)、亨利・維夫(Henry Vever,1854-1942年)、亞歷克西斯及盧西安・費利茲,都是當時珠寶界的領軍人物。
新藝術風格珠寶在不同的時期均為歐洲珠寶設計師帶來深遠影響。其中,1900年的巴黎世界博覽會為多位珠寶設計師帶來莫大啟發,其中包括路易斯・瑪莎蕾爾(Lluís Masriera)。博覽會閉幕後不久,路易斯便接手家族生意,擔任巴塞隆納珠寶作坊的藝術總監。上任以後,路易斯落實了首個營運方針——他從博覽會的珠寶作品上汲取靈感,重點參考了拉利克的創作,結合他師從日內瓦琺瑯彩大師愛德華・洛西耶(Edward Lossier)時所接受的工藝訓練,將家族工坊裡的現有珠寶首飾全部變賣,或直接熔解再造。
如是者,路易斯不僅為他的家族珠寶工坊開闢了一條全新的發展道路,更率領整個西班牙邁向現代主義。一如其他新藝術珠寶大師,瑪莎蕾爾把握良機,將多年來備受打壓的創作主題如女子人像發揚光大,透過立體的珠寶設計,譜寫出一首首瑰麗的珠寶詩歌。這枚象牙配琺瑯彩及鑽石吊墜由瑪莎蕾爾・Y・卡瑞拉(Masrieia Y Carrera)悉心設計,繪一名面向帆船的荷蘭少女側面像,人物周邊飾奇獸,將新藝術風格所崇尚的短促夢幻美,濃縮在這件首飾之中。
新藝術珠寶大師致力打破使用貴金屬及寶石的珠寶製作成規,改以象牙、獸骨、玳瑁及獸角等有機材料創作珠寶,再在作品上飾以絢麗多彩的珍貴寶石、半寶石、珍珠及琺瑯彩。路易斯・瑪莎蕾爾與同代藝術家富塞特・Y・格勞(Fuset Y Grau)均是加泰羅尼亞美學的代表人物,兩者同樣深受新藝術主義啟發,常以象牙進行創作。這條象牙配琺瑯彩及鑽石手鏈傳為富塞特・Y・格勞所製,作品上描繪了一個古典戰爭場景,反映了昔日的時代記憶,令現代主義珠寶設計師深有共鳴;作品上的象牙及琺瑯彩,為首飾賦予了一種自然的輕盈感,與上述主題形成巧妙對比,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