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 慶祝香港藝術月,蘇富比呈獻全新雕塑展「Corpus —— 身·物·三千年」,展覽以人體為焦點,展現藝術家對人類肉身的各種演繹,全場有近五十件橫跨古今的精彩傑作,探索美、愛、生、死等恆久主題。個別展品可供即時洽購。
今次展品風格多樣,由古典雕像呈現高度理想化的胴體,到現代主義分拆人體的解構美學,以至從後現代雕塑延伸出一系列思考環境和未來的表現形式,透過不同的藝術演繹,人體其實是我們觀察和了解自己本性的空間。
展覽詳情
2025年3月15至27日
週一至週六|上午11時至晚上7時
週日及公眾假期|上午11時至晚上6時
香港蘇富比旗艦藝廊
中環干諾道中8號置地遮打地下
查詢︰
大嶋ニ紗子|Fusako.Oshima@sothebys.com
亞洲區私人洽購部專家
展覽主題歌單
「身體乃自然之神殿,呼喚敬畏。」
千百年來,重新呈現人體一直是學者、神秘主義者和創作者共同的追求。從古典傳統大理石雕塑的理想化呈現,到現代主義對支離破碎、分裂身體的關注(這種關注於奧古斯特.羅丹(Auguste Rodin)與阿爾貝托.賈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的作品中尤為典型),乃至後現代雕塑擴展至涵蓋一系列環境與未來形態,身體一直是我們認識與理解自身本質的空間。當法國貴族、革命政治家、哲學家兼作家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de)指出身體對於理解自然與靈性奧秘佔有首要地位時,人類形體不再僅僅是容器,而是一種神聖的存在。對傅柯(Michel Foucault)而言,薩德標誌着脫離早期現代思想的認識論轉變;他將人類身體視為核心主體,而非由某個形而上學外在作者反映的客體。雕塑史往往偏愛理想化且樸實無華的古典形體,這些身軀似乎超越時間、空間與經驗。然而,薩德要我們從人體雕塑的物質性本身獲得感官愉悅——從膝蓋的弧度、支撐大腿的有力線條、肋骨的曲線獲得愉悅,讓身體成為體驗與超越的場所。
「昨天讀了薩德,我對他的書寫非常感興趣。」
探索人體的雕塑不論完整、支離破碎抑或以暗示方式呈現,必然固有地蘊含多重層次:表達與靜止、堅硬的石材與柔和的弧線、物質性與形而上。儘管薩德的《茱麗葉,或喻邪惡的喜樂》(Juliette)(1797)基本上是關於身體可以有多墮落的故事,但他將身體、神殿與自然聯繫起來,承認肉身世界的神聖及其與神性的本質聯繫。雕塑中的身體作為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煉獄式存在,揭示肉身如何塑造我們對世界與自身定位的理解。古代雕塑的碎片經歷時間洗禮,被挖掘出土時已失去完整身份,這些殘跡提醒我們,人體不僅是欲望的對象,也是苦難、愉悅與重生的場所。數百年來,藝術家與收藏家向古埃及、古希臘、羅馬帝國、中世紀到美洲、非洲與遠東的歷史、地理與藝術尋求啟發,探索這些破碎的身體,尋找將古典理想之美與自然奧秘結合的最佳方式。無論是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作品的情感特質、扭曲的形體與「未完成」(non finito)所展現的力量,還是賈科梅蒂雕塑中栩栩如生的四肢與修長身軀,這些藝術作品均透過表現動態與活力揭示自然持續不斷的生命力。
「家中陳列着眾神的碎片,供我每日欣賞⋯⋯凝視它們,使我沉浸在古代世界對我傳遞訊息的莊嚴時光之中。」
羅丹1903年看到希臘大理石雕塑《年輕女子頭像》時,無法掩飾對它的讚嘆:「這就是生命本身,它體現了一切美好,生命本身、美的本身⋯⋯如此完美,猶如自然本身一樣令人不安」(奧古斯特.羅丹,《羅丹訪談:普拉克西特列斯的維納斯》(Interview with M. Rodin: A Praxiteles Venus),《晨報》,1903年5月28日)。雕塑呈現的神聖身體成為表現靈魂衝動、激情的載體,也是無窮無盡的靈感來源,用以表達與崇拜自然。透過這些雕像傳達的「存在感」,身體成為實現自身感官經驗的媒介。亨利.摩爾(Henry Moore)作品中曲線起伏的半躺人體以頭部面向觀者的姿態,邀請人們探索已轉化成一連串平滑圓潤表面的身體世界。對於以探索性慾與人類欲望著稱的薩德而言,這些具備神聖肌膚的柔和質感與幾乎不可能的曲線之雕塑形體彷彿在挑戰觀者去渴望它們,並因此接受自身的身體欲望。
「人體不僅是欲望的對象,也是苦難、痛苦與死亡的場所,這是古代藝術學者早已認知的一點,他們的藝術充滿了殉道者、受害者、在地獄受苦的罪人、在人世受難的蒙福者之象徵。」
在基督教宗教藝術的傳統中,神聖身體與感官身體透過基督的形象融合,以激發對上帝偉大創造的虔誠之心。基督扭曲的形體、暴露的筋腱與消融的曲線,使身體昇華成為崇敬的場所,既狂喜且敗壞。宗教雕塑的美感承認身體作為更龐大的神聖秩序的一部分,是自然的延伸與表達。希臘或文藝復興意義上的美,如摩爾所言:「不是對生命的裝飾,而是生命意義的表達,激勵人們更加奮力生活。」(亨利.摩爾,〈雕塑家的目標〉(The Sculptor’s Aim),收錄於David Sylvester編《亨利.摩爾:第一卷,雕塑與繪畫,1921-1948》(Henry Moore. Volume One, Sculpture and Drawing, 1921-1948),倫敦,1957年,頁30)
「打動我最深的雕塑[⋯⋯]並非完全對稱,它是靜止的,強而有力、充滿生命力,散發着巍峨群山般的能量與力量。它擁有自己的生命,獨立於它所描繪的對象之外。」
歷史上,身體一直被視為敘事的媒介,是神聖、靈魂墮落與超越的可能性得以書寫其上的對象。薩德將身體提升至「神殿」的地位,挑戰這種美學預設,使身體的每一個動作與表達都成為神性展現的方式。身體與神聖緊密調和,成為一種肉身淨化歷程,柔弱卻堅定,強烈且難以捉摸,既是感官的又難以言喻。正如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對女性、形體與身體的探索,她的雕塑體現了一種心理力量的具象化,將內在精神轉化為肉身。布爾喬亞的雕塑身體並不概括化、理想化或超凡脫俗,而是透過個人經驗調和,將內在更具體地化為物質展現。破碎而誇張的形態將身體解構為象徵部分與構成部分,經歷侵蝕、重塑,最終回歸為一種與自然世界及我們在其中的個人位置深刻共鳴的身體形象。
薩德於18世紀後期開始寫作時,試圖摧毀一切環繞人類經驗的幻象,無論是歷史的、道德的抑或宗教的。他的呼喚「身體乃自然之神殿,呼喚敬畏」重塑身體、靈性與神聖之間的自然關係,將身體提升至自然的崇高地位。透過他的呼籲,雕塑身體與人類形態得以調和本來壁壘分明的感官身體、理想身體與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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