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世纪前,国立包豪斯学校於1919年4月12日正式为首届莘莘学子敞开校门。这所德国艺术学院仅仅创校十四载,历届毕业生不足五百人;可是,它的诞生,却成为了艺术史源远长河中的分水岭。尽管建校时光短暂,这座学府的教学理念独创先河,一直流芳后世。包豪斯的课程倡导艺术家打破传统中「艺术」与「工艺」的牢固藩篱,鼓励师生修习各式各样的形式技巧。
国立包豪斯学校由沃尔特・格罗皮乌斯於魏玛共和国创立,学府在1925年迁往德绍,再於1932年永久移址柏林。1933年,德意志第三帝国掌权,包豪斯被迫废校。在它的办学岁月里,这所学府为莘莘学子开设多种类型的设计课程,各课程需时约半年;除油画及雕塑训练以外,更涵盖木工、家具、纺织、印刷、彩绘玻璃、金工、摄影、灯具等范畴,包罗万有。
此外,众多艺坛巨擘亦於包豪斯济济一堂,执起教鞭;包括瓦西里・康丁斯基、约瑟夫・亚伯斯、保罗・克利及莱昂内尔・费宁格。今次11月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日拍及当代艺术日拍中包括许多包豪斯艺术家作品,体现了包豪斯对形式突破的孜孜探求。
瓦西里・康丁斯基
《硬软,390号》作於1930年,是康丁斯基任教包豪斯时的作品,画作充分体现了他向学生们传授的美学概念。包豪斯在1925年从魏玛迁至德绍,当地的居住及工作环境极为康丁斯基所好。包豪斯在新址大建风格前卫的现代建筑,设立工作室及教学宿舍,而康丁斯基就与保羅・克利同住一寓,从公寓内可俯瞰花园景致。他与费宁格和拉士罗・摩荷里・纳基跟任教授一职,教导学生艺术及设计必修入门课程,并讲授当时最创新的艺术理论。
在包豪斯执教年间,康丁斯基的艺术表达手法产生了重大改变;他对俄罗斯前卫艺术的体会以及在俄国革命的经历,均对他的艺术创作留下深远影响。
康定斯基水彩作品上採用的噴漆技法,應該來自他的密友兼鄰居——克利。康定斯基在1927年首次運用此技巧,後來,這種技法便成為了康定斯基1928至30年間大部份紙本作品的特徵。維維安・恩迪科特・巴尼特對噴漆技法作如此評論:
康定斯基水彩作品上采用的喷漆技法,应该来自他的密友兼邻居——克利。康定斯基在1927年首次运用此技巧,後来,这种技法就成为了康定斯基1928至30年间大部份纸本作品的特征。维维安・恩迪科特・巴尼特对喷漆技法作如此评论:
「画中的图像开始盘桓、滑翔,渐趋透明,仿佛比康定斯基其他包豪斯时期作品更为无形。」
包豪斯在1933年停办以后,康定斯基为了逃避德国的政治风波,前往巴黎寻求庇护。康定斯基的1920年代艺术创作受他的包豪斯同侪保罗・克利影响,后者在这个时期的水彩及油画作品亦流露出相似的美学偏好;可是,康定斯基在巴黎的创作风格却与以往大相径庭。受到巴黎超现实主义所启发,他从以往的原色改为以粉彩作画。康定斯基曾于1916年与一群原始超现实派达达艺术家在苏黎世合展,亦在1933年与超现实艺术家于巴黎合展,对超现实主义了然于胸的他,却从未将自己视作他们的同一分子。超现实派着重「自动性书写」及无意识绘画技法,与康定斯基倾向探索大自然及自然生长等主题的「内在需求」概念相去甚远。
《「降低对比」习作》出自康丁斯基的成熟巴黎时期,是一幅精巧复杂的水粉作品,与包豪斯时期作品有着显著对比。
卸任教授一职后,康丁斯基在巴黎的生活相对自由,并利用闲暇时光全心钻研艺术。他的妻子妮娜指:
「在巴黎时期,康丁斯基无疑是完全存在的。我们可以发现,康丁斯基忆起了他在创作过程中似乎忘却了的一切,只为凝练出作品的精华,并在这场耀眼的压轴烟火汇演中,向我们展示艺臻技绝、扣人心弦的图像……」
在二十世纪初政治阴霾的笼罩下,康丁斯基的作品在激烈的流派之争中一枝独秀,将艺术史册完全改写。从此,他的抽象探索衍生出多种多样的艺术作品,百花齐放,为无数后世艺术家带来深切影响,包括黑山学院色彩画家约瑟夫・亚伯斯,以及日本当代艺术家村上隆。
保罗・克利
保罗・克利在1879年12月18日生于瑞士。在慕尼黑习画后,克利最终在1902年定居德国伯恩,在当地开展他的艺术生涯。克利以蚀刻版画起家,后来在1911年结识了前卫艺术家瓦西里・康丁斯基,此后便与他一起在翌年的第二届「蓝骑士」展览上共同展出。
与康丁斯基雷同,克利也获魏玛包豪斯邀请前往授课。随后,他在1931年于德绍新校舍展开教授生涯。
「只有无常的抽象才是永恒。世界就是我的绘画主题,尽管那不是一个能够目见的世界。复音绘画比音乐优胜,原因在于旋律中的时间元素,在画作上构成了空间。」
莱昂内尔・费宁格
费宁格的双亲是德裔美国人,虽然他在纽约市出生,费宁格却在欧洲发展事业生涯,与德国表现主义及欧洲前卫艺术同步崛起。他曾为不同的美国及德国杂志绘制漫画,包括《哈珀的圆桌会议》、《柏林日报》及《幽默之叶》,并在1901至1903年出展柏林分离派展览。 1906 至 1908 年间,他前往巴黎创作,并在1913年与「蓝骑士」合展,作品构图呈现立体表现主义风格,画中的图像让人联想起建筑物及航海机构。
1919年,沃尔特・格罗皮乌斯邀请费宁格在新落成的包豪斯学校授课,并出任版画工作室主管一职。这幅早期作品,应与莱昂内尔・费宁格为巴黎杂志《见证人》所绘的一幅画作有关。在这些作品中,《白色男子》启发了费宁格在翌年创出一幅油画杰作,促使他迈进前卫绘画的世界。
凭借采用新媒材,费宁格在构图上勇敢创新,采用瞩目的对比色及大胆配色作画,与野兽派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费宁格却从未放弃他对工艺的热忱,更在往后数年逐渐加强油画上的工艺元素。
约瑟夫・亚伯斯
约瑟夫・亚伯斯与康丁斯基、克利及费宁格一样,获包豪斯聘任教授一职。包豪斯停办以后,亚伯斯远赴美国,在多所艺术学府里授课,包括盛名远播的黑山学院。
亚伯斯最为人熟知的传世名作,是笔下的《向正方形致敬》系列。此系列作品一律呈现强烈的几何及抽象风格,着重色彩表达,甚至比构图形状来得更为重要。画面上可见三至四个正方形精密并排、彼此重叠,彼此颜色不一,将画作焦点投放于色彩的深浅之别,而非物体形状之上。亚伯斯偏爱以几何图形入画,从而凸显它们的人造特质;这种作画风格,使画作与自然主义更为背道而驰。
「所有变体都建立于一个棋盘状的结构上。它令所有部份产生了一个明确的连结,从而将形态统一……这些基本元素,使色彩的区界关系变得明晰……颜料本身并无混合。透过调色刀,它们从颜料管中直接被涂抹在画板上,成为一块原色涂层,不多也不少,未经修改……最后,我剥夺了笔下强烈的光影对比。由于色彩没有深浅之分,没有渐变,所有色块都是扁平的,它们的形状便显得清晰分明,轮廓边界紧密咬合……画作的半透明感、融和感,和电影般的重叠感,纯粹是纯色排列得当的结果。」
「当一个人感受过色彩的互动,便会发现自己有必要重建自身对色彩的整体观念及理解,以保持整体意识……当你了解到每种色彩都会随着环境改变而变化,最后便会发现,自己不但理解了色彩,更体会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