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 亭雅集」为历代文人仰慕,王羲之《兰亭序》其文脍炙人口,其书被奉为法书至高经典,有「天下第一行书」之称,历代书家无不精诚研学。而《兰亭》之流传,历代聚讼,见仁见智。至宋代,赵宋帝王崇尚艺文,尤擅丹青,对《兰亭序》更加重视并勤于临习。本卷宋仁宗与宋高宗临写的《兰亭序》即为两宋宫廷艺事之证。
全卷包括〈宋仁宗临兰亭序〉、〈宋高宗临兰亭序〉,及南宋至清道光的题跋三个部分组成,为清代广东著名鉴藏家潘正炜「听颿楼」旧藏,著录于《听颿楼书画记》。潘正炜(1791—1850),字榆庭,号季彤,广东番禺人,同孚洋行第三代承业者。潘正炜禀承家学,钟爱收藏书画碑帖。其书斋「听颿楼」庋藏的古代书画珍品为一时之盛。潘正炜将所藏书画中的精品著录成书并付诸刊印,有《听颿楼书画记》、《古铜印汇》、《听颿楼集帖》等传世。本卷百余年来秘藏于潘氏家族,从潘正炜之「听颿楼」一直传至潘祖尧先生之「小听颿楼」。
关于本卷的递藏和流传,需要指出的是,在道光之前,是和《定武兰亭唐榻本》(图一,亦称「韩珠船本」,实为宋拓,现藏于日本东京台东区立书道博物馆)合装为一卷,并有宋人何端礼所绘《修禊图》。道光丙申(1836)之后,被分拆成二卷。元明清之际见于各种文献著录,从中可知其流传经过,以及当时鉴藏家对其的接受与认知。
本卷在入藏「听颿楼」之前归韩荣光所有。韩荣光(1793-1860),字祥河,又字珠船,晚称黄花老人。清博罗县人。二十岁拔贡,以吏部小京官升文选司。道光八年(1828)于顺天中举人。擢郎中,转监察御史,署刑科给事中。于四十岁归乡不仕,在博罗主讲登峰、龙溪两书院二十余年。擅长诗、书、画,人称「三绝」。本卷与《定武兰亭唐榻本》被分拆成两卷是在道光丙申(1836),韩荣光售出之后。在清代先后被刻帖传世,如鲍漱芳《安素轩石刻》(图二),尤其道光时期,本卷流传于广东地区的鉴藏家之中,也多次摹刻成帖,如孔广陶《岳雪楼鉴真法帖》、潘正炜《听颿楼法帖》和叶应旸《耕霞溪馆集帖》等。
全卷第一段为〈宋仁宗临兰亭卷〉。宋仁宗名赵祯(1010-1063),初名赵受益 ,宋代第四位皇帝,在位四十二年,为宋代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史书评其「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并有「仁宗盛治」之誉。欧阳修称其「仁宗万机之暇,无所玩好,惟亲翰墨,而飞白尤为神妙。」 宋仁宗法书在历代著录中几不现踪,而传世书法作品更是难得一见!
「 仁宗万机之暇,无所玩好,惟亲翰墨,而飞白尤为神妙。」
本幅临《兰亭序》,为绢本,行笔流畅,遒劲高古。卷首有「御书之宝」和「宝翰之章」二玺,卷首右上角隐约可见瘦金书「仁祖御笔」四字,卷末钤有「宣和」与「政和」二玺,及「御前之印」。此外,还有「米芾」之印,以及清代鉴藏家曹溶、梁清标、韩荣光、潘正炜等鉴藏印。对于本幅之所以归于宋仁宗名下,卷后陈其锟与韩荣光的题跋作了说明。陈氏题记称「卷端有瘦金书仁祖御书四字,定为仁宗。」韩荣光跋语中说:「是卷仁宗一段复有米芾名印,当是米老书画船中物。后入宣和内府,有『宣和』、『政和图书』及『御前之印』。卷首又有徽宗瘦金题『仁祖御书』四字,隐隐可见。」
在孔广陶《岳雪楼鉴真法帖》的题跋中,有关于本卷的叙述:「仁宗最精飞白,而点画象形能制六点,出李唐卿所进三百点外,宜其笔法矫矫自异也。此迹与思陵临本同装唐拓《兰亭》帖尾,为韩珠船侍御所宝,其后临本归卢氏,帖则入余斋。聚散有数,尚能作延津之合否?」可知孔广陶见过本卷,其时已由韩荣光售出,并被分拆成两卷,他得到另一卷定武兰亭的拓本,而本卷则被广东一位卢氏藏家所有。
值得一提的是,陈其锟在孔氏《岳雪楼鉴真法帖》题跋中也对宋仁宗临本做了阐述,指出《安素轩石刻》误将此作归为宋高宗,并肯定为宋仁宗所书,更特别指出临本中「朗」字缺两笔,实为对宋始祖的避讳:
「此临《兰亭》,卷端有瘦金书『仁祖御笔』四字,定为宋仁宗书。篇中『朗』字阙两笔,避始祖元朗讳也。书法盘郁古劲,如介胄之士,懔然有不可犯之色。曾刻入《安素轩》,题做『思陵书』,误矣。辛卯四月,陈其锟题于宣南寓所。」
「 至若《稧帖》,则测之益深,拟之益严。姿态横生,莫造其原,详观点画,以至成诵,不少去怀也。」
全卷第二段为〈宋高宗临兰亭卷〉。宋高宗赵构(1107-1187),字德基,号损斋,宋朝第十位皇帝、南宋第一代皇帝,在位三十五年。他是宋仁宗第六代后裔,宋徽宗第九子,宋钦宗之弟。「靖康之变」后,赵构南渡,建立南宋,定都临安。和宋徽宗一样,他也十分热忱热衷书画,尤其在书法上成就最高。在赵构所撰的《翰墨志》中,特别提到他醉心于魏晋书法,尤其对于王羲之、王献之的书迹更是追摹不辍,不忘于心手,「凡五十年间,非大利害相妨,未始一日舍笔墨。」而《兰亭序》则为他最为用功研习的法书:「至若《稧帖》,则测之益深,拟之益严。姿态横生,莫造其原,详观点画,以至成诵,不少去怀也。」 赵构的书法对元代赵孟俯有着深刻的影响。
本幅宋高宗临《兰亭序》,为纸本,书风沈厚飘逸,点划圆润,灵动俊秀,深得王羲之兰亭的形貌意蕴。所用上下描金绘有行云游龙纹样的白纸,落款处钤有「御书之宝」。书迹的首尾两端下方各钤有「绍兴」一印,卷后落款为:「绍兴十九年夏五月临赐陈康伯」。宋高宗传世书法作品有多种,能从行笔、章法、风格、形制与材质等多方面与本幅做对比,尤其是《嵇康养生论卷》(上海博物馆藏),在行笔方式和书法意趣等方面与本卷颇为相似,可资参考。
据历代著录记载,宋高宗时常临写兰亭赐予大臣,本幅即此例,于绍兴十九年临赐给陈康伯。陈康伯(1097-1165),字长卿,一字安侯,徽宗宣和三年(1121)进士。高宗时期历任参知政事、右相、左相、孝宗枢密使、左相兼枢密使。卷后有陈璠题跋:绍兴庚午(1150)九月初五日臣陈璠宝藏,钤印「陈氏秘玩」。陈璠其人的资料很少,仅可知为南宋人,官任宿州太守。
其后,有元代许有壬题跋并附诗,称宋高宗:「万机之暇,从事翰墨,亦圣学游艺之一端。」许有壬(1287-1364),字可用,号圭塘,又号洹溪、圭塘散人、可翁老人,河南安阳市汤阴县人,元代政治家、文学家。生于至元二十四年(1287)。延佑二年(1315)乙卯进士。累官参议中书、治书侍御史、奎章阁学士院侍书学士、中书参知政事、知经筵事、枢密副使、中书左丞、翰林学士丞旨、御史中丞、河南行省左丞、集贤大学士兼太子左谕德等,阶至光禄大夫。至正十七年(1357),以老病致仕。卒于至正二十四年(1364),谥「文忠」。善笔札,工辞章。着有《至正集》、《圭塘小稿》、《圭塘欸乃集》等。《至正集》为许有壬的门人所编撰,传世的只有明清抄本。该集卷十中录有题跋附诗,原诗的题为「和明初考定武禊帖」。该诗虽不是为宋高宗临兰亭卷所作,但他在获观宋高宗临兰亭卷之后作题跋, 「绍兴十九年,此何时也?兰亭有感,予于是重有感焉。」有感而发,并书自作有关《兰亭》的诗作,也属古代文人中的常见现象。卷中钤有梁清标、曹溶、韩荣光、潘正炜、张岳崧等藏印。另有「太丘陈氏」和「陈氏家传珍玩」二印,或与受赐者陈康伯有关。
在明代的文献中,明代宣德二年(1427)进士、后为翰林院编修、国子监祭酒萧镃所著的《尚约居士集》(清光绪三十一年萧氏趣园刻本)中有《题龙氏家藏兰亭卷后》一文:
「文选郎中龙君士郁间手,其家藏宋时兰亭卷示予,属识其后。盖记墨迹石本各二幅,画一幅,总之为一通。前墨迹仁宗御书遒劲高古,观之令人肃然起敬。次则高宗临赐陈康伯者,俊逸清丽逼真可爱,要之皆非寻常摹拟者可到。画仅四尺许而兰亭之景毕具,其山水树石人物笔意极工致。题云:「乙酉岁何端礼画」,考之是岁盖徽宗崇宁五年也。石本其一定武所刻,其一唐僖宗干符初裴绶所书。卷前后多用『御府之印』,而前一段钤缝皆『政和』、『宣和图书』,岂此卷本徽宗所蓄,至绍兴十九年高宗乃襩之以赐康伯,欤后十年康伯始拜参知政事,是年盖秦桧当国,康伯奉祠时也。当是时善类屏斥殆尽,而康伯乃有此赐,其特恩欤。卷末有绍兴庚午陈璠题识。庚午康伯受赐之明年也。璠当是其子,然传载康伯二子伟节、安节,无所谓璠者。岂传所载者其字此其名欤,不可得而知矣。元太史许有壬既为之跋,又作歌其后,反复叹惋不置读之使人可感可悼。盖有不容复赘者,独念御府遭靖康之难,此轴犹存而高宗之赐康伯,之受至今三百余年,翰墨如新诚希世之宝也。乃为龙氏所秘岂偶然哉。龙泰和甘溪故家,其先世所藏翰墨甚富此特其一耳。君之尊府仪制公存时尝以见示展玩之余,恍然如昨于以见君克承其家于先世手泽犹珍袭之不敢失坠,如此况其他乎。此其所以为贤也君清慎好学,予素所敬爱者,故因其请特识以归之。龙氏子孙尚敬嗣守之哉。」
此文描述了本卷在明初的状况,为龙士郁收藏,二帝书卷与定武榻本合装成一卷,并有何端礼《修禊图》。此外,萧氏指称「陈璠」或为「陈康伯」之子。
清初卞永誉《式古堂书画会考》(卷五)中著录有《宋高宗临兰亭序》和许有壬题跋(图三)。同时,倪涛《六艺之一录》(卷一百六十)也收录了许有壬题跋。安歧在《墨缘汇观》中记叙了曾经看到过此卷:「余幼时曾见真定相国家《兰亭图》一卷,云是何瑞昼,宋仁宗临《序》,末有古帖摄兰亭一帖。因目力苦短,不敢定其真伪,未及登录后,闻维扬一徽友得去。」「真定相国」即为梁清标,卷上钤有多处梁氏的鉴藏印,可知当时为其所藏。
吴其贞《书画记》(卷四)有记:「宋仁宗〈兰亭记〉。画在绢上,后何端礼绘图效法李唐。又高宗书〈兰亭记〉一篇,并其宋榻者,连附卷尾,有宋元人三题跋。」吴氏并未提及收藏者,但想其往来于徽州和维扬一带,或在所谓「维扬一徽友」处得见。
由此可知,明末清初本卷藏于曹溶和梁清标处,此二者皆为当时书画收藏翘楚。乾隆时期被为鲍漱芳所藏,鲍氏为两淮盐务总商,富甲一方,其「安素轩」收藏宋元古籍、法帖、绘画,为一时之盛。本卷与其他所藏法书后被摹勒上石,刻入《安素轩石刻》。
卷后自清初开始的题跋依次为:胡世安、铁保、张维屏、鲍俊、陈其锟、韩荣光、朱昌颐、潘正炜。通过这些题跋,可以清楚地知道清初至道光本卷的递藏经过。
胡世安所撰《禊帖综闻》(浙江巡抚采进本)著录许有壬的题跋。本卷后的曹氏题诗在《禊帖综闻》也有编录,原题为《题曹秋岳侍御兰亭卷》。曹秋岳,即曹溶。《禊帖综闻》所录的跋语与本卷的内容不同,可认为是胡世安在不同时间与场合所写。
卷后有韩荣光二跋,分别书于道光甲午(1834)和乙未(1835),是专为宋仁宗高宗的临本所写,对其书法造诣颇多赞叹,有感而发:
「书画因人而重,古来文章气节之士翰墨流传,得者倍加宝贵。仁宗为炎宋令主,治绩几与三代比隆,迄今八百年,读史者犹神往于其世,况得观见当时宸翰,龙跳虎卧,云汉为章,其宝贵更当何如?此卷临右军禊帖,自出机抒,不必规规形似,而自与古合。用笔如斩钉截铁,入木三分,奚止力透纸背,岂唐人向搨所可同日而语哉!高宗留意翰墨,尤醉心二王。此帖从《定武》得笔,出规入矩,无毫发遗憾,庶足绳其祖武,使能发奋自强,专心治道,则亲仇可报,中原可复,嘉佑之郅治,何难再观于中兴之日哉?此圭塘一跋所为重其感也。甲午三月韩荣光题。」
与陈其锟一样,韩荣光也指出《安素轩石刻》中鲍漱芳误把宋仁宗临兰亭卷当作宋徽宗所书:
「乾隆间为维扬巨商所藏,刻入《安素轩套帖》。但帖内于前段标题、跋语俱做徽宗书,想未细辨瘦金题字耳。然许圭塘跋语已将仁宗、高宗相提并论,帖内也并将许跋一齐入石,何以竞题做徽宗,岂与跋语未了了耶?俗人强作解事,愦愦可笑。 」
其时韩氏在京城为官,《定武兰亭唐榻本》与本卷也仍合为一卷。
根据《定武兰亭唐榻本》(韩珠船本)里面韩荣光的题跋,可以了解本卷在嘉庆、道光时期流传情况:
「此帖有干符年月及翰林待诏印,与前说正合,其为唐拓定武无疑,壬辰获于京邸。原有宋仁宗高宗临兰亭各一,后有宋陈璠题名,元许有壬跋并七古,最后铁冶亭尚书收藏款识。当时欣于所遇,蹔得于己,快然自足,和璧隋珠无益过。丙申乞假南归,以家累为有力者所得。阅数月友人携来索题,仁宗高宗临本及名贤诸跋不复存矣。云烟过眼,聚散何常,展卷不胜兰亭今昔之感。辛丑七月韩荣光题于龙溪书院。」
此处韩荣光略述其经过,称其于壬辰(1832,道光十二年)获于京邸,之前为铁保所藏。丙申(1836)乞假南归,将手卷售与他人。数月后,友人出示《定武兰亭唐榻本》索题,此时宋仁宗高宗临本及卷后诸跋已被人拆去。
《定武兰亭唐榻本》(韩珠船本)是在道光辛丑(1841)四月被潘正炜所得,潘氏在卷后题跋中写道:
「道光辛丑四月,适友人持帖求售,披阅之余得未曾有,始惊即为珠船所藏唐拓定武本也。不惜重价购之,朝夕展玩。」
二年后,道光癸卯(1843,道光二十三年)秋季时,《宋仁宗高宗临兰亭卷》已经为潘正炜「听颿楼」所藏。卷后张维屏、鲍俊的题跋可兹证实:
「此卷前后同是临帖,同是兰亭,同是宋代宸翰,乃百余年间而北宋转为南宋矣。展玩之余,率成绝句即请听颿同研订之:『东晋偏安说永和,又嗟南宋弃山河。兰亭一帖临摹久,展卷沧桑感慨多。』道光癸卯秋日珠海老渔张维屏观并题。」
「右宋高宗临兰亭,其本原与定武兰亭碑刻、何端礼画图合装成一卷藏于韩珠船侍卿家。曩与侍卿侨居京邸结文字交,每日过访高斋必翻阅挚赏。今予归粤十载,昨岁见定武本始知为季彤观察所购,惜为好事者分裂。今秋此卷复归季彤,楚弓楚得,何幸如之!天下事缺而复全,造物之寓意甚巧,何独书画为然哉?道光廿三年冬月上浣石溪鲍俊记。」
《听颿楼书画记》初版成书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正月,而那时本卷已与《定武兰亭唐榻本》(韩珠船本)分拆成两卷,尚未收入潘氏「听颿楼」。因此,著录中仅见《唐榻定武兰亭卷附修禊图》(韩珠船本)。数月后的秋季,本卷始为潘正炜所藏。在《听颿楼书画记》第一次修订时,卷一中增录了〈宋仁宗临兰亭卷〉和〈宋高宗临兰亭卷〉,书前目录也罗列了这两卷的标题,
但合成一条,即《宋仁宗高宗临兰亭卷》,同时把初版目录第二条〈宋何端礼修禊图卷〉删除,以小字「附修禊图」附于第一条《唐榻定武兰亭叙卷》之下。潘正炜还标出了当时购藏的价格,《宋仁宗高宗临兰亭卷》为白银一百两,《唐榻定武兰亭》为二百两。
潘正炜十分钟爱本卷宋仁宗与宋高宗所临兰亭书卷,卷后有其用工整的正楷所写的题跋:
「宋代去今七百余载,当时名人手迹搜罗几绝,况仁宗高宗亲书翰墨耶。此兰亭合卷一则骨重神寒,以苍劲胜;一则春兰秋菊,以姿态胜,后先辉映,各极其妙。彼好事者论兰亭如聚讼,从向搨本搜寻定武,曷不玩此墨妙耶。」
进入二十世纪,尤其是近几十年来,学界对「兰亭」的研究值得重视,从「兰亭论辩」到写本与刻本系统的流传,逐渐丰富了人们对「兰亭」在文学史、书法史和鉴藏史的认识。庄申先生曾对本卷做过深入的研究,在1985年发表《兰亭序与宋代的两种御临本》一文,正值敏求精舍成立二十周年纪念展览会在香港艺术馆举办,展品中年代最早的一件,就是本卷《宋仁宗高宗临兰亭卷》。庄申先生在文中对《兰亭》流传的诸多方面做了详尽的论述。其中《南北宋兰亭序之御临本》一章分别从兰亭传本、历代临本,以及宋仁宗和宋高宗书法风格、笔法结构等分析探讨,肯定了本卷为真迹。他在文末总结说:
「在《兰亭序》的发展史上,欧、虞、冯、褚之摹本,代表唐代的;赵孟俯与董其昌之摹本,各自代表元代与明代的。在仁宗与高宗御临本展出之前,介于唐代与元代之间的宋代,尽管在纪录上,有范、蔡、薛、秦等四摹本,然而这四本既没有一本流传下来,那就无异于宋代没有摹本。仁宗与高宗的御临本之现世,非但正好填补了这个时间上的空缺,而且更可以用它们作为实例,说明《兰亭序》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发展,从晋而唐、从唐而宋、从宋而元、从元而明,从未间断。把同一个文化主题,历久不衰的一直维持下来,从小处看,固然是中国书法史上的一种特色;从大处看,却应该说是中国文化的特征了。」
正如潘正炜在卷后题跋所言,宋代名家书迹传世罕见,何况宋仁宗和宋高宗的亲书翰墨!今日得以现示,诚为寰宇藏家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