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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4年,康熙帝与随行数百人临幸金山游龙禅寺,面对眼前海天一线,动人心魄,着笔御书「江天一揽」四字,成南巡盛事中一美谈。第二次南巡(1689年) 以后,康熙帝邀请南方重要画家王翚(1632-1717),领衔筹办《南巡图卷》,仔细描绘由京师出发至江南,历时三个多月,来回2700多里的旅程,表现出对南方汉人文化之欣赏,以慰民心,政治意味颇丰。要记录并画出此般路程,展现咫尺千里,非心思独韵之巨匠不可。最终,王翚耗时六载,绘十二高头大卷,每卷近十丈,涵盖康熙帝喜爱之景物、地方名胜及风土民情。画轴用料上乘,尽显皇室气派,康熙帝亦十分满意,御赐王翚「山水清晖」四字。近三十多年,学界认知其中九卷为海内外各大博物馆秘珍,两卷下落未明,而第六卷中〈奔牛镇至常州部分〉,落入罗伊与玛丽莲派普伉俪囊中,并寄存于凤凰城美术馆。学界以《起居注》及《乾隆南巡图》为参考,推测第六卷应描绘渡杨子江至常州府一路,仅三日行程,约150公里,但实际卷内所绘,则无从得知。
2010年,香港苏富比上拍《康熙南巡图第六卷》中〈焦山、瓜州及金山部分〉,连同包首署签,由香港近墨堂投得,开展其长达近十年之搜罗,对第六卷下落之深究。本幅如同其他清朝历代帝王遗容作品及御玺,在清朝光绪二十六年 (1900) 之前的二百多年,皆藏于景山寿皇殿。据传自庚子事变,第六卷从寿皇殿流出,一位在十九世纪末身处北京的法国老将军将其带离,至1939年这位将军离世,本卷依然藏于其波尔多家中。就其遗嘱所述,此卷早已分割出一段挂在饭厅,另外将余下部分一分为三,分别传予他的继承人。自此以后,第六卷就开始了不断分割的历程,成了如今所看到的七段长短不一的画作。近墨堂先后觅得首六段连续之画作,而第七段〈奔牛镇至常州府部分〉于2016年纽约苏富比举办「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书画拍卖」专场,亦见真容,当时由另一位藏家投得,可见有识之士不寡。
《康熙南巡图第六卷》
展览
1.《笔翰之遗—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珍藏中国绘画》,凤凰城艺术博物馆,1989年3月18日至5月7日;西北大学玛丽和利布洛克艺术博物馆,1990年3月8日至4月22日;哈佛大学阿瑟 · 赛克勒艺术博物馆,1991年9月28日至11月24日;堪萨斯大学史宾赛艺术博物馆,1992年10月25日至12月27日;俄亥俄州哥伦布艺术博物馆,1993年4月18日至6月20日;威斯康辛大学艾维翰艺术博物馆,1994年1月29日至3月20日;加利福尼亚州克罗克艺术博物馆,1997年10月30日至12月31日;乔治亚大学乔治亚艺术博物馆,1999年1月31日至3月28日;佛蒙特大学弗莱明艺术博物馆,2000年10月3日至12月10日
2.《墨韵—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珍藏中国绘画》,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1999年9月23日至12月30日
3.《词意流传—跨越四百年的中国绘画》,纳什维尔弗里斯视觉艺术中心,2007年6月22日至10月7日
4.《知己同隐—中国明清之交的社会流动》,凤凰城艺术博物馆,2009年夏
出版
一、《笔翰之遗—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珍藏中国绘画》,凤凰城艺术博物馆,1989年,图录编号18,页68-69
二、何慕文,《康熙南巡图—王翚的叙事计划》(博士论文),普林斯顿大学,1990年,图版5及页111-114
三、布歌廸,「笔翰之遗—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珍藏中国绘画」,(《美成在久》,第22期,第9号,1991年9月,图版7,页79)
四、《墨韵—罗伊与玛丽莲 · 派普夫妇珍藏中国绘画》,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1999年,图录编号19,页74-75
五、布歌廸,《大清—一六四四至一九一一年间的中国绘画》,华盛顿大学出版社,2014年,图版2.3,页38
六、布歌廸、梅莉萨·巴顿、马克·波米利奥(编),《反相对话—传统文化革新》,凤凰城艺术博物馆,2015年,页62
著录
何慕文、方闻、张辰城,《山水清晖—王翚的艺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2008年,页136-137
《康熙南巡图第六卷》由杨子江口开始,一直由东往西,经焦山、瓜州、金山,再转往南下至常州府,由浩瀚大江走到蜿蜓运河,是存世卷中,正式开始游历江苏地区的一卷。《南巡图》系列在长幅手卷上,表现地点转移之巧妙手法亦为当代西方艺术巨匠David Hockney所赞叹,他在1988年《与中国皇帝的大运河一日游,或曰表面即错觉而深度亦然》电影中,观赏《康熙南巡图第七卷》时,对传统书画中时间及空间之处理,便已推崇备至。
香港苏富比感幸,蒙近墨堂及第七段之藏家慨允,举办是次展览「江天一揽——康熙南巡图第六卷」,云霓之望,七段终归合壁珠联。
此卷于庚子年散佚,于庚子年合璧,可称中国近代史兴衰之见证,天缘凑巧,古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