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　辛丑重九登高圖 | Zhang Daqian (Chang Dai-chien, 1899-1983), Hiking on 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

張大千　辛丑重九登高圖

淡設色紙本　立軸　一九六一年作

畫家自題紙盒、木匣並署簽

紙盒：辛丑登高圖。

木匣：登高圖。蜀人張大千筆。

簽書：辛丑重九登高圖。大千老子畫詩書。

款識：已忘流徙托蓬蒿，自詭空虛若可逃。客有能來如對菊（謂長寧梁仲栗），兒看成長罷題糕（蘿兒、澄兒二子新買山場從事農圃）。偶逢勝日須教醉，獨立危巒覺尚豪。轉愛異邦乖節物，杜鵑花正耀林皋（南美重九正當我國三春杜鵑花方盛開）。

辛丑九日摩詰山園登高賦此詩并寫。大千老人爰，年六十有三矣。

歐陽公嘗自稱其〈廬山〉「令人莫能為，唯李太白能之，〈明妃曲〉後篇即太白亦不能為，唯杜子美能為之，至於〈明妃曲〉前篇，子美亦不能為，唯吾能之」。予之此幅，清湘能作此人物，不能為此山石，八大能作此山石，卻不能為此人物，至於全幅運筆構思，起兩公於九京，當亦無由落墨矣。聞斯言者，豈不愕然而驚，莞爾而笑乎。大千居士再題。

鈐印：「張爰私印」、「大千豪髮」、「己亥己巳戊寅辛酉」 、「大千」、「大千逸者」(鈐於木匣)。

展覽：

美國，紐約，Hirschl & Adler Galleries，〈張大千畫展〉，一九六三年十月廿二至十一月二日

美國，舊金山砥昂美術館，〈張大千四十年回顧展〉，一九七二年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二月十七日

著錄：

〈張大千畫展〉展覽圖錄（紐約，Hirschl & Adler Galleries，一九六三年），展品編號10

〈張大千四十年回顧展〉目錄（三藩市，美國舊金山砥昂美術館，一九七二年），圖版42

註：大千半生漂泊異域，內心始終抱持中國文人的襟懷，每逢佳節，必寫應時風物，慰問友朋，寄託情思。農曆九月九日重陽，舊有登高懷遠，飲酒賞菊之傳統，歷代文人墨客競相吟詠，王維、杜牧、蘇軾皆有名篇流傳，大千筆下亦屢有所出。

一九六一年重九，大千於摩詰山園登高暢遊，興之所至，賦詩寫此。畫取六呎整幅，豎直構圖，巨巖矗立，猶如豐碑，幾近貫通全幅，人物、叢林及溪谷，則推置邊緣，踞上下兩端，令畫面極具張力。右側一道白練懸於絕壁，跌宕向下，化作湍流，激蕩亂石，向前奔湧而來。山巖乃畫面的主體，仰觀之如臨幽谷，不見天日，頓感山勢巍巍，凸顯登高主題，佈局造境實獨出心裁。

如此巨幅，畫家摒棄皴法，岩石多賴大筆勾勒，縱橫揮寫，線條簡約有力，向陽面及瀑布、溪流皆作留白處理，背陰處則輕染淡墨，反襯主體山勢之巍峨險絕。水中石磯，重墨提點，復細意收拾，狀寫策杖老者，出巖古木。構圖，筆觸，黑白，具有強烈反差。全畫雖幾乎全出之水墨，卻毫無蕭瑟之感，彷如置身晴日，陽光灑落於山林之間，溫暖和煦，氣象開闊。兩段長題，整齊列於山石正面的留白處，如同摩崖文字，莊嚴肅穆。四方紅色印章，則成為畫面最醒目之所在。

五十年代，大千因病目，筆墨漸趨恣放，遂開拓新徑，風格丕變。一九六一年，是他藝術生涯的關鍵時點，〈巨荷〉通景六連屏在法國展覽引發轟動，顯示畫家對處理巨幅作品已然得心應手，並且轉向抽象潑墨的實踐。而本幅恰可視為大千從傳統向潑墨潑彩的轉捩點，他日後一系列潑墨潑彩作品，如〈無象之象〉、〈桃源圖〉等，明顯啟發自北宋山水意象，從本幅構思或可窺見端倪，只不過當中大膽的留白，則被耀眼的墨及流彩取代。故大千豪氣執言，此幅之運筆構思，即使石濤、八大起而復生，亦望塵莫及，自比歐陽修，戲謔中流露當仁不讓的氣魄。寫畢，畫家留置在側，並選入一九七二年的〈四十年回顧展〉，意義非同尋常。

畫中題詩，引經據典，自陳現狀，言語中，已見畫家對異邦生活逐漸調適。惟南國重陽節，適逢北地三春杜鵑花開，藉望帝春心，寄託故國之思。著袍策杖、踞高遠眺的老者，正是遙念故土的畫家。詩文所及「梁仲栗」即梁穎文，四川長寧人，曾任事於國民政府行政院、財政部。六、七十年代與大千在巴西、美國頗有往來。寫本幅同日，張大千另有〈摩詰山園圖〉遙寄老友臺靜農，亦題此詩，淺绛花青寫重巒疊嶂，兩者形成鮮明對照。

本幅選取羅紋紙，裝裱極講究，應在日本付裝池，鑲青瓷軸首，上燒「大風堂藏」字樣，乃在日本特別燒製，用於畫家鍾愛作品；並附桐木畫匣，具畫家題署鈐印，在在顯示其屬「大風堂」珍藏之物。

參考資料：

〈巨荷〉通景六連屏可參見〈巨荷 ─ 張大千筆下巨製〉（巴黎，賽努奇藝術博物館，一九六一年五月），展覽編號2

〈無象之象〉可參見香港蘇富比，中國書畫拍賣，二〇二一年四月，編號2666

〈桃源圖〉可參見香港蘇富比，中國書畫拍賣，二〇一六年四月，編號1273

188.7 x 96 cm 74¼ x 37¾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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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 Daqian (Chang Dai-chien, 1899-1983)

Hiking on 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

ink and light colour on paper, hanging scroll

signed, dated 1961, inscribed, with 5 seals of the artist. Titleslip by artist himself, titled on the cardboard box and the outer box by artist himself

188.7 x 96 cm 74¼ x 37¾ in.